中文诧异地看一眼殿下,实在不明白连自己的事情都不上心的殿下,怎么忽然突然对一个小流浪儿的身世感兴趣了。
想想殿下忽然遭逢大变,心性有所变化也是正常。若是因此能多几分红尘在意,也不失一份幸运。
只是……中文心中苦笑一下,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荒唐。遭遇如此,只有更加冷清淡漠的份,哪里能更多红尘牵念呢。
现在,也许,只有文大人和那不知男女的孩子,能让殿下在这薄凉世间继续苦撑下去了。
中文知道文臻在怀孕生产期间颇多磨难,但对她能保住和殿下的孩子深信不疑。她如果保不住孩子,她就不是文大人了。
他在心中一万次忠心祈祷,愿她们一切都好。
她们是殿下最后的仗恃了。
燕绥略略一停,心内也在笑自己的无稽,为什么心血来潮,忽然要问这个不相干的孩子不相干的问题,仅仅是因为那惊鸿一瞥恍惚熟悉的侧脸轮廓?
一个娃娃,像文臻的娃娃脸,不很正常吗?
但他最终还是继续问了,“令尊姓甚名谁?”
中文又开始诧异殿下对这孩子的态度,仿若平等一般尊重。不似他自己,看娃娃一般哄着。
随便儿态度此刻也是正经的,“家父姓黄,名三子。”
燕绥顿了顿,慢慢放下了茶盏。
他侧首看向窗外的侧影精致,却忽然令人觉得寂寥而凄清。
他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半晌,挥了挥手。
中文会意,赶紧小心地将随便儿带了出去。
随便儿出去时,回头看了燕绥一眼,只觉得这一霎,这个对着窗外发呆的,一直看起来都很骄傲很神气的漂亮叔叔,此刻却好像有点可怜。
他想了想,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块自己最喜欢的奶糕,悄悄放在窗台上。
燕绥随即就躺下了,并没有去窗前。
没多久,起了风,窗台上的奶糕没放稳,掉在了窗外。
当晚,中文便和德语换班,自己在燕绥隔壁开了房间。晚上随便儿早早穿了一个红肚兜,越发衬得肌肤粉嫩雪白,像个瓷娃娃似的,在床上对着中文叔叔搔首弄姿,“叔叔,我睡觉很乖的哟。”
中文:“不乖也没关系,你尽管蹬,生气算我输!”
“叔叔你真好!”
好叔叔半夜睡成猪,在随便儿的安眠药照管下,估计被十头猪睡了都醒不了。
过了一会,燕绥的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房门刚开一条缝,一把药粉已经洒了进来,当然是无色无味的那一种。
片刻后,小小的影子闪入房中。
冷月的光影照得房间半明半暗,随便儿看了看床上的燕绥,皱了皱鼻子。
这人睡觉也这么笔直笔直的,乍一看,真像死了的。
谁要当他的老婆可真倒霉,半夜一醒来还以为身边睡个僵尸呢。
他只穿着软袜,行路无声,走了几步,看见燕绥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苍白的手腕,雪白的布条下隐约还可以看见狰狞的伤痕。
果然是个有伤的。
看在比较倒霉的份上,下手轻一点好了。
随便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大丈夫恩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