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绝崩溃地喊:“这叫什么事儿!我要真和她有个首尾,为她被掳也罢了!我说你们,”他咽口唾沫,急促地道,“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要整刺史吗?我也觉得文臻倒行逆施,不堪为官。不不不,我比你们更迫切地觉得文臻需要被教训,这是真心话,不需要你们掳我,我自愿给你们帮忙,切手指头大可不必,我直接带你们去处置她好了!你们放心,王令一出,她不敢不接!”
汉子悍然拒绝:“殿下不必如此虚以委蛇,殿下对刺史大人追求已久,湖州百姓谁不知晓?殿下的话,我等可不敢信!”
燕绝:“……”
脚指头忽然好痛。
自己搬起的石头太大了!
半晌他忽然暴怒地道:“放屁,什么一往情深!娘的,不要我的时候说丑拒,需要的时候我就一往情深了,文臻你她娘的要不要脸!”
领头大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但戏还是要演,下巴一摆,身后的人逼上前来,手中长刀寒光熠熠,将燕绝护卫团团包围。
燕绝眼看那悬殊的人数,园子外头还在源源不断涌进人来,外头喧闹得人心头烦躁,刀光看得人心凉,终于忍不住大叫:“来人!来人,拿我令牌,去州军调兵!调兵救王驾!”
他一伸手将亲王令牌抛出,护卫人群后有人大声叫:“得令!”高高跃起,将令牌接起,一溜烟去了。
燕绝正在暗赞这人身手灵活反应机敏,能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闯出包围圈,忽然觉得不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护卫群。
他是亲王,护卫分内卫外卫,外卫负责院子守卫被隔在外头进不来,内卫是最亲信的二十人,现在数了数,二十人都在身侧,那刚才那个接了王令去调州军的人是谁?
再一回头看那些大汉,竟然嚓嚓把刀都收了,又流水般退了出去,当先那个大汉,临走的时候,还彬彬有礼地冲他躬了躬。
燕绝呆立风中,只觉得满脸麻木,头皮发炸。
他是不是,一不小心,又被那个女魔王,给忽悠了?!
……
文臻一霎间,陷入三重杀手。
整个看台上的人们都跳了起来,惊叫的,逃跑的,呆住的,乱七八糟要跑被藤椅绊倒的,混成一片。
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湖上的云台,在这瞬间,忽然塌了。
无声无息的,就像一堆云忽然坠落在了湖水中,而在云台上翻跟斗的武生,和那些对着文臻的人继续发射其余杀手的戏班的人,都因为脚下忽然翻倒而出手失了准头。
因此寒鸦出手,轻轻松松拨开了射向张钺苏训潘航的彩旗。
潘航便能腾出手,一剑击在了那婢女链锤的链子上,链锤反荡而起,那婢女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自己的锤子锤爆了头。
潘航出剑的同时,一脚踢在文臻藤椅的腿上,藤椅嗤地一声顺着滑溜的晶石地面滑了出去,正好躲过了那柄飞刀。
采桑一脚踢起,一大片玉珠晶石飞起,晶光闪耀,正将一个扑过来的人迷了满眼,那人慢了一慢,便被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背后的冷莺一刀捅死。
而冷莺下一瞬已经出现在第一时间想要悄悄溜走的林富商背后,一根绳子一绕,勒住了他的咽喉。
这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刹那之间文臻的人就控制住了局势,而此时文臻正拍拍衣裳上的玉珠晶石,施施然站起身来,采桑赶过去扶着她,还不忘记顺手抓一把玉珠塞进兜里。
刚才不能拿,现在可以拿,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是小姐的了。
这一霎局势翻转太快太烈,震住了所有的人,潘航和寒鸦人影连闪,将另外两个先前和林富商一起去解手的人也堵住了,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林富商虽然被制,眼底狠辣之色不减,撮唇一声呼哨,那些戏班的人,和两边莲舟的舞女纷纷在水中亮出武器,向岸上游来。
同时背后的庭院内也涌出几十人,持刀仗剑,向沙滩冲来。
岸上一部分人惊呼,一部分人早已站开到了一边冷笑。
但是惊呼声还没停止,水中那些人忽然便停住了游动,换了一声声的惨叫,随即大片大片的血花从湖水里翻腾而起,瞬间便将那一片水域染红。
有一个游得最近的舞女,原本一个往下泅沉的姿势,再浮上来时,头颅已经不见了,就看见脖腔的血突突地往上冒,而原本在岸边看景的不知谁家的内眷一声惊叫,脚下圆圆地飘过来一个美人头。
这一幕实在太过可怖,以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富商们如堕冰窟,一个个僵硬得面青唇百,几乎以为自己落入了噩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