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哪里?闻家老宅?宜王府?还是你自己的宅子?哦忘记告诉你,上次闻老太太骂殿之后,陛下虽然事后没说什么,却给你赐了一座宅子。”
“哦?在哪?”
“就在端康坊平阳街后头。”
“端康坊平阳街……那不是你王府的后门处?”
“是啊,好巧。”
“巧你妹。”
要不是他的花招,她就跟他姓!
“还没说你打算放哪?放在你的宅子前门?”
“那不就是你的后门,你怎么不干脆放你卧室里。”
“也不是不可以,那这算什么,算提前送嫁妆?”
“是你送的东西,自然是你的嫁妆。”
“也不是不成。或者算我的聘礼?”
“这聘礼也太薄了些。”
“再加上一个我够不够?”
文臻笑了笑,伸手搂住他脖子,“自然是够的,有你一个就够了。”
燕绥反手搂住了她,文臻懒懒地坐在他大腿上,嘴里胡乱地哼着歌,燕绥忽然笑道:“我送了这么一份重礼给你,你有什么回赠给我啊?”
“唱首歌给你听?”文臻随口答。
“分手快乐?”
文臻嘿嘿一笑,知道这家伙自然是听说过这首歌,当初就是唱给他听的,“不,我们自己编个曲儿合奏吧?人生在世,总要留下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说不定咱俩编的曲儿,能够传唱大江南北,经典永流传呢。”
“《石猴传奇》不就是你写的?那许多菜谱也是你留下的,蛋糕儿,青史野史你都将注定留名,还不满足?”
“但是属于我们俩的纪念,好像还没有。你不想留下点什么东西,好教百世千代之后,世人犹有记忆,提起时会说一声,那是燕绥和文臻一起创作的吗?”
燕绥看定她,文臻也盯着他,想看他最后会不会说一句无所谓,爱情不是要留给后人看的。然而最终他笑了,道:“好。”
“正好立火节最后一日的庆典,是平湖连歌。要么你就以这最后一任大祭司的身份,给他们展示一下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祭司最后的赞歌吧。只是我好像不会乐器,你好像也不会?”
“谁说我不会的?”燕绥的回答出乎她意料之外。
等到燕绥随口说完了他会的乐器,文臻呆滞了。
除了笛箫之属需要口吹的乐器他觉得脏,并没有学之外,其余弹拨击打类乐器,就没有他不会的。
文臻喃喃道:“明明乐器大家的人设是唐羡之的,你好端端抢做甚……”
燕绥不说话,眼神里的表情明明写着“就是因为他是乐器大家,我才不好好学,就是因为他最擅长口吹类乐器,我才碰也不碰”。
既如此便好办了,文臻便让人找乐器来,不想这留山山间,大多数都是笛箫簧之类轻巧口吹乐器,琴筝类很少,找了半天,中文才抬了一个巨物来,打开一看,却是一个凤首箜篌。
中文一边擦汗一边道:“是这边一个寨子的寨主家里世代流传的珍藏,据说还是几代以前的王赐的,人家听说大当家要用,巴巴地送了来。”
文臻倒向来喜欢箜篌的形状流畅优美,再加上这凤首箜篌向来是箜篌中的珍品,这架箜篌形如木梳,凤首为饰,凤首以红桐雕制,刻工精美,连羽毛都丝缕分明,凤目则是一颗宝光流转的黑曜石,望之幽深若有魔力,确实一看便知是珍贵之物。
更让文臻欢喜的是这样的馈赠,预示着留山山民和千秋盟关系的转暖,这样的礼物自然要收。
燕绥并无异议,显然对这箜篌也算认可,当即便收下了,试着拨了拨。
弦音清越,入耳便觉浑身舒泰,文臻回首,便看见廊下箜篌凤首向天,丝弦分明如雪色帘幕,半隐半现燕绥昳丽矜贵眉目,转侧间光华流转,似琉璃映明月。缥碧锦袍衣袖下摆皆宽大,如水一般悠悠铺展,四季树五色斑斓的锦绣之叶,飘落光洁长廊上、衣角上、散开的如缎乌发上,再随着箜篌悠远之音微微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