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眉头一紧,五指用力,咔嚓一声轻响。
那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铁柱一个收势不及,险些撞到一边的草丛中,一边讪讪地自己爬起来,一边不断抽气:“天啊,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连个孩子都会来追杀你!”
文臻低头看那尸首的轮廓:“真是个孩子?”
“看身形也就七八岁吧,真是作孽……啊对不住,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些让孩子做杀手的人……”
“既然还是孩子,也怪可怜的,咱们把他埋了吧。”
“行。不过你有伤,又看不见,不要动手,我来,我来。”
文臻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看着混沌视野里铁柱忙碌着挖坑。
那只无用的肥狗每次有事都不见,此刻跑出来殷勤地帮忙刨土。
文蛋蛋缩在她发鬓里强自镇定地发抖。
日光斜斜淡淡,将她的眉骨打下一抹深重的阴影,乌黑的眼眸便藏在阴影中生光。
她的手轻轻搁在腰带上。
那里已经多了两样东西。一个小木盒,一张手帕。
铁柱好一会儿才挖好坑,将那孩子杀手埋了。
两人走过这个山坳。
片刻之后,有人轻烟般掠来,刨开那个简易的坟,将那孩子杀手的尸首拎出来,顺手扔下了不远处的万丈深渊。
又过了一阵子,一群猿猴在山崖间腾挪跳跃,叽叽哇哇,将那团已经不成人样的尸首,再次一个接一个接力,送上悬崖。
但是猴子们并没有如文臻所愿,把尸首送回那个坑里,而是在运送的最后,因为某个猴子发现了某处好吃的果树,一哄而散,最后一个接手的猴子,顺手把那团尸首往崖边的一棵矮松上一扔,便呼啸而去。
……
文臻再次转过山坳,走向花亭的时候,忽然发现,先前那些沉凝轻快的练家子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
但她觉得人群走来走去频率十分频繁,尤其外来不断汇入的少女,往往被很多人关注,但是却没有人来和她搭讪。
她隐约听见有人讥笑:“那大娘那把年纪,往花亭走,这是也要去比巧?”
“别啊,比巧都是未婚姑娘家的事儿,一个老枯枝儿上去比,比什么?比谁的皱纹更能碾死蚊子吗?”
一阵笑声。
文臻没觉得这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她向花亭走,是为了试探地向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然后她被几个女子拦住。
“这位大娘,这是比巧花亭,你来做什么?”问话的人语气还算客气,但那个称呼让文臻一怔。
她还戴着面具,穿着的虽然是满花寨子普通妇人装束,但也不至于被看成一个大娘吧?
除非……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触手微涩。
最近伤病之中,发质不如从前很正常,但是颜色……
头发也变白了?
“比巧快结束了,大娘这是来接你家女儿的?”
文臻放下手,笑道:“我来比巧,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