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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乱哄哄里,文臻已经不动声色地走进了千秋谷。
门口的事且不用管,乱象既然有一桩就有第二桩,不如揪出来一次性管个够。
谷中倒比想象中好一些,屋舍已经起好了,鳞比栉次,连绵一片,分割成住宿区,生活区,训练区,以及还有菜地和水源,算得上井井有条。
当初整个千秋谷的图纸和初期的训练融合计划,是她亲自安排了交给了凤翩翩和闻近檀,看来两人执行得很好。
但为何现在乱成这样?从谷内还在操练的情况来看,这乱象应该就只是近期的事,是闻近檀被前往总寨谈判,被大祭司看中留下开始的?
她并没有试图去拜访那个四当家,而是根据自己当初的设置,找到了应该是高层们居住的地方。
那是几个独院,她当初只是给了个建议,但具体凤翩翩等人会选什么,还是要靠猜的。
她环顾一圈,确定虽然闻近檀凤翩翩都是女子,但绝不会选择远离帮众的最里面的小院。
但也不会选择最近的第一进。
她目光落在一处小院,靠着一排花树,树后也有溪流淙淙,有点像当初五峰山飞流峰的半山小院的格局。
她走了过去。
那小院自然有人看守,可她走过一圈,那些隐蔽在花树中院墙后的人们便倒了一片。
林飞白跟在她身后,侧后方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闲庭信步,几乎不用犹豫就选定了目标,也几乎不用停留就跨进了戒备森严的小院。
她已在不知不觉间长成。
甚至无人知其间那波折艰难。
他想起朝中消息,闻老太太叩阍骂殿,洗刷文臻清白,群臣垂首,皇帝折节,太子软禁,朝堂风云悄然变幻,听说为了应对悠悠众口,挽回朝堂颜面,陛下会下旨嘉奖抚慰文臻,并将外派她至湖州任刺史。
封疆大吏。
虽说文臻之前任过长川别驾,再任湖州刺史也符合章程,但问题是文臻厨子出身,在朝野没呆过几天,司农监监正的板凳都没坐热,就要任一州主官,实在是官场异数。
不少大臣心中腹诽,但是那日殿上给闻老太太实在骂得心虚,也给这两人对太子的反击搞怕了,因此风声出来,竟然没有人前赴后继地上折子阻止。
而且众人也听说,西川之事,虽然看起来是太子剿匪有功,但后来证据显示,太子这个匪剿得很不干净利落,而文臻燕绥在共济盟期间,先后对易慧娘易铮下手,散了熊军,乱了鹿军,使易铭疲于奔命,并失去了共济盟这把刀,实实在在是有功的。
又有说文臻这个湖州刺史,也是临时职位。据说湖州那边不大干净,出现了储备粮失踪的事情,湖州产粮之地,天下粮仓,一旦粮米有失,影响绝非一地。
而他这边的消息更深入一步,怀疑湖州那边和唐家有勾结。
而文臻入朝以来,治理政事能力虽然还未得到验证,但是解决问题搞破坏的能力有目共睹,大抵陛下又想借所谓补偿之机,拿她去救火了。
但无论如何,哪怕是暂代临时,也是一州刺史,跨过这一层台阶,再往上,就是金銮殿前,未来百官之首的那个区域。
这升迁速度,大概也就仅次于南齐那位女总督了。
林飞白原本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倒不是说女子德容言工,而是仕途如倒走巅峰,越往上罡风越烈,沟壑越密,一着失足,便是粉身碎骨。
然而其人如锥在囊,如明珠在匣,长夜亦不可掩其光。
还能做什么呢,愿以身铺路,成就她脚下坦途。
这些念头闪电般掠过,文臻已经走进了院中,只稍稍一看,便选定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两个高层女子肯定是住一个院子,东屋明亮,窗台前有簇簇山花,西屋素净,幽香深远散淡。
院中无人看守,文臻推开东屋的窗,看见凤翩翩在床上盘腿入定,果然是闭关的模样。
然而仔细一看,就可以看见她眼皮急速翕动,面皮时不时掠过扭曲的神情,那是在焦虑以及挣扎。
果然被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