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夫人有话说?”
“陛下,老妇有三问。”
“请说。”
“一问罪人锁链何以轻易掉落?”
“二问太子的证人为何暴起弑君时,避开首当其冲的太子?”
“三问太子为何不顾君父首先逃离?”
……
朝堂这一刻好像死了。
知道老太太刚,不知道老太太这么刚。
众人都以为,她顶多问一句,为何太子的证人会行刺陛下。
但这样的问题,谁也无法当殿确认,而一旦没有当场认定,在慢慢的辩论博弈之中,往往会偏离人们心中的第一看法。
但是老太太剑走偏锋,不谈刺客,只进行诛心之问。
这三个问题抛出来,皇帝心中种下的刺被狠狠拨了一拨不说,一旦传扬出去,太子何堪为储君?
蓦然一声嘶喊,太子猛地扑了上来。
素日风度翩翩气度温良的太子,此刻头发披散,面目狰狞,一声大喊炸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父皇,儿臣冤枉!罪人乃儿臣带上金殿,一旦出事儿臣难辞其咎,儿臣怎么会这么蠢?此人既然为刺客,想必也有帮手试图救他,之前也许就已经挫坏了锁链!刺客也并没有放过儿臣,他的锁链掉落就是对儿臣出手!儿臣一心要挡在父皇身前,是被这锁链所砸才无法挪动!”
几位老臣诧异地看着太子。之前一直觉得太子温吞得近乎懦弱,如今看来,却是颇有急智,这般情形之下,还能头脑如此清醒,四句话将三问都辩了回去。虽然依旧有些牵强,但已经给了陛下台阶,且这几个理由,也是这情形下最好的理由,几位老臣扪心自问,都觉得换了自己,也不过如此。
老臣们心中升起几分诡异的欣慰,储君不仅需要贤明,也需要才干,太子今日表现,倒让人觉得东堂未来可期。
只是转念一想到人都不在天京,弄个老太太出来,就能把才干不弱的太子逼到如此狼狈地步的那两人,又不禁扼腕若有所思。
当下又有司空群及太子门下的官员纷纷上前表示此事蹊跷,太子忠心可昭日月,想必遭人陷害,请陛下明察云云。
太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精彩辩词便松口气,看一眼神色不着喜怒的陛下,急急磕一个头,道:“父皇……此事蹊跷!屠绝是儿臣抓获的共济盟匪首,却忽然当殿反水刺杀父皇,儿臣怀疑,这是屠绝和文臻勾结,故意被儿臣抓获,以行此大逆之事,栽赃陷害儿臣!此事,儿臣有证据!”
说着道:“带那女子上来,不可进殿,就在殿门外跪着!”
便有金吾卫将采桑带上来,在殿门外跪着,太子道:“父皇,此乃文臻贴身侍女,她知道文臻上山前后一系列行径,包括文臻先在五峰山下开包子店吸引共济盟注意,引得共济盟当家亲自下山延揽,以及和易铭在五峰山私会之事……采桑,还不速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如实招来!”
金吾卫将采桑一推,采桑向前一扑,趴在门槛上,一眼看见了闻老太太,立即哭道:“老太太!老太太救命!”
众臣都嗤笑一声,有人低声道:“卖主求荣,还有脸求老太太救命!”
“求老太太救救我家姑娘!”
众臣:“……”
太子:“!!!”
不等有人发问,采桑已经哭叫起来。
“陛下,各位大人,我家姑娘费尽心思,混入共济盟入卧底。一直未有动作,是因为姑娘觉得,共济盟在五峰山上只有区区数千人,与传闻中的强大实力不符。姑娘担心,共济盟留在五峰山上的只是少部分力量,以作幌子,真正的实力还在民间,如此,便是将这五峰山上下数千人都杀尽,也动不了共济盟的根基,因此,姑娘决定等待上天梯之机,掌握共济盟高位,弄清楚共济盟的秘密之后,再从长计议,如此,无论是一网打尽,还是招安归降为我王朝再添助力,都于国有利。”
皇帝长眉一抬,太子惊骇神情未去,指着采桑,抖索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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