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人和脸皮抽了抽。
虎落平阳被犬欺。
在西川,多少人捧着金银求他一诊而不可得,他有高超的医术,也有高贵的地位,便是世家子弟,也不敢在他面前拿乔。
今天居然要接受这种侮辱的考校。
如果赌约已经结束,方人和很可能掉头就走,但是他心中疑惑难解,还没看见文臻解决的手段,此刻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他只好按住了文臻的脉搏。
文臻微笑,但已经做好了被他喊破身份的准备。
方人和给她诊过脉,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万一脉象还是和之前一样,老方很可能能猜得出来。
但是没有办法,这已经是她唯一一个能骗方人和给她诊脉的方法。
毕竟双方对立,方人和性子又辣。
诊了左手换右手,文臻没在方人和脸上看见诧异了然的表情,自己倒有些诧异了。
过了一会,方人和放下手,冷冷道:“这位三娘子,你的身体内有淤结数处,还有一两处位在要害,如果不能及早化去,会有性命之忧。但你的武功路数十分奇特且有效,想来还是有希望。另外,你似乎近期曾经中过毒蛊之类,那东西虽对人经脉有益,但戕害心性,极易令人真气逆流,但所幸你心性平和,处理方式得当,使毒蛊及时归流,且和你体内原本痼疾相冲,倒助你的痼疾有提前消解的态势,应该对你有好处……嗯,你今日就有一处淤积散去……”
文臻有点惊讶,没想到老方竟然没能根据脉象看出自己身份。
转念一想,这一年多自己苦练不辍,遭遇不断,金针也碎去很多,体内脉象已经改变,碎去的金针在体内化为淤积,拓宽经脉,方人和再查看的时候,便已经不同了。
她确认了段夫人的毒和蛊不会对自己造成终生影响,不禁松口气。
“……此处相当重要……”
她还在想着段夫人的事,心不在焉随口接道:“是啊,不能生育嘛。”
方人和一怔,抬眼看她一眼,正要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道:“是啊!”
……
时间倒回易铭被困的那一刻。
她靠着烟囱墙壁,啃着石榴,随随便便地对上头道:“笑笑,你在吗?陪我聊聊呗,有点怕黑。”
上面没声音,易铭也不理会,自顾自说下去。
“我瞧你最近瘦了,你到了夏天还会苦夏,再瘦下去可怎么是好?这共济盟夏天很凉快,你没事儿的话,在这多住几日呗。”
“但是秋天之前就下山吧,这山里冷得早,九月成霜十月雪,到时候阴冷潮湿,道路湿滑,你容易腿痛。”
“没事别和文臻她们混在一起,不是我要离间你们。而是那俩夫妻干的都是要命活计,人又诡诈,你可别被她们带坏了。早些回天京吧,也该陪陪你爹娘你伯父他们了。”
依旧的安静。
“易人离那小子,对你倒像有几分真心,就是满嘴胡话,而且争强好胜,不是什么老实性子……嗤……什么你怕热不怕冷?我们在一起十年,你什么时候怕热不怕冷了?”
上头一阵静默后,忽然传来厉笑的声音。
“那天,那个酒楼,那一刀……是不是你?”
厉笑坐在屋檐上,看着底下那一线黑暗,心里也似有一线浓黑,慢慢浸染过原本明月心境。
她不是笨人,那天酒楼里门板上刺进来的一刀,令她心魂俱碎心灰意冷,但事后再回想,却觉得疑问诸多,而且之后易人离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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