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转头,看见在唐羡之无声的箫音之下,那冰道一点一点崩碎。
从这里爬回去的路被断绝了。
文臻想起先前那一道天光,在山洞的那头,应该还有出口,是唐羡之进来的地方。
但现在这边的路已经断绝,那边的路被唐羡之堵住。
她吸一口气,看向唐羡之。
唐羡之放下箫,看着她,忽然道:“你脸上的疙瘩,是中过毒?”
文臻全神戒备,倒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说这个,闻言唔了一声。
两人此时都不大好受,偏偏性子都很能忍,面上都不动声色。
“燕绥没有照顾好你。”
“成年人了需要什么照顾?”
“你为朝廷卖命,朝廷待你如何?”
“很好啊,听说又升官了。”
“阿臻,这不是你该过的生活。”
“多谢关心。但只要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便是跪着也会走完。”
又一阵沉默。
文臻夹着双腿,唐羡之执箫的手微微颤抖。
好半晌唐羡之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你为何不愿?”
“我为什么要愿意?”文臻答得非常诧异无辜。
但这般诧异无辜最伤人,唐羡之微微垂眼,避开她脸上神情。
“你中了暗算,我也中了。”唐羡之静静地道,“用的药物都不寻常,你我无法以别的方式纾解。但我不愿随便,你想必也不愿,既然相遇此地,便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老天安排的缘分有很多种,有良缘,有孽缘。很不幸,”文臻手背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笑,“你我如果在一起,肯定是后一种。”
“你在等燕绥?”唐羡之依旧从容,“你想过没有,如果燕绥主动愿意帮你,那他便是乘人之危,人品可疑;如果是你投怀送抱,那么他以后会怎么看你?”
文臻眯眼笑了笑。
“不得不承认你挺会说话会攻心。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想呢?如果是我投怀送抱,燕绥可能会很欢喜;如果燕绥主动愿意帮我,那是他怜惜体贴。唐先生,爱人不疑,疑人不爱。如你这般复杂多疑的人,是不会懂的。”
又一阵沉默,片刻后,唐羡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不会逼你。我只会等你。”他道,“我在西北方向的出口处,等你半个时辰,你想通了,便敲击冰岩。”
“特么的你这还是强取豪夺!”文臻大喊。
唐羡之就当没听见,一路涉水去了。
留下文臻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不是冷的,是燥的。
喃喃骂了几句,她便上来寻找,找另外的出口,再不然,找点黄瓜茄子也是行的。
泡冷水澡是没有用了,她喃喃骂着狗血,天知道方才那一刻,看着水中出浴般的唐羡之,她一股邪火直往上冲,脑子里嗡嗡嗡,什么理智都没了,整个山洞里都似乎在回响着“扑倒他!扑倒他!扑倒他!”
男色本来没那么大诱惑力,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了。
她一直手背捂着鼻子,就是怕流鼻血就糗大了。
还能冷静对话她简直要夸自己好棒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