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过了些日子。
小院里的人安安静静生活着,除了语言护卫大多又不见了,也不知道被搞事大佬燕绥又派到哪里搞事去了。
这些日子里食堂照样开,大锅饭照样摆,每天晚上有时候会有一点动静,但是那些夜半客不是撞到墙就是撞到檐,还总找不到小院大门在哪里。
这事情实在有些奇怪,毕竟小院门口有食堂,平常人来人往,谁都看见后头那院子院门好好地开着,但到了晚上,那门就不对了。
很多人从真正的门过,看见的是一截普通院墙,墙根上还有人撒尿留下的黄色斑点,都嫌恶地赶紧走开。
去夜探过半山小院的人,大多撞到头,回去之后意识不清,情绪暴躁,有一回还有人竟然拔刀杀了人。
渐渐就有传闻出来,说那飞流半山,因为少人去,后山深谷又埋了不少尸体,现在闹鬼了,大家碰到的,是鬼打墙。
如此一来,夜里小院也安静了。整座五峰山,在那扇诡秘的门前,终于低下头,展现了应有的识相和尊敬。
这段日子是平静的日子,是安稳的日子,这是半山小院诸人的共识,除了君颜和张洗马。
自从燕绥来了,两人的待遇一落千丈,燕绥称君颜是俘虏,俘虏不可以上桌,从此后他就只能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碗委委屈屈在门槛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另一个俘虏独享一桌。
燕大俘虏还说自己不过住杂物间,君颜怎么能住西间?叫君颜去和鸡们挤一挤。
还是君莫晓怜香惜玉,在鸡窝旁边搭了间小屋让君颜栖身,颜控且唯一不怕燕绥的君莫晓十分同情自己的本家,把那间小屋造得很是精美,引得隔壁的鸡总试图往里钻。君颜经常一觉醒来,胸口上蹲只鸡。
至于张洗马,惨遭失恋打击的年青大人,早已忘记了身外事务,把自己整天关在房里,吃什么,住什么,都是浮云,等伤渐渐好了,在能自如走动的第一天,他便要求下山。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天天夜里看着他的女神和人私会吗?
文臻倒觉得他不必这么急,毕竟折子燕绥已经安排人送往天京,张洗马这个人证在路上如果出了波折反而不好。
燕绥却道无妨,改装绕道便行。文臻倒好奇他会给张洗马安排什么妆,结果一看,满脸麻子,满头癞子,比她自己恶心一百倍。
文臻严重怀疑是燕绥挟私报复。
张洗马自己居然接受度良好,没有说什么。文臻好奇地问燕绥何以说服洗马大人的,燕绥嗤笑一声道:“这种酸儒。任何事只要和他宣讲宣讲为国为民人间大义之类的,他就心甘情愿——这叫癞子?这叫光荣的印记!”
文臻哈哈哈一阵,笑殿下深知人性却不屑知。
为表对爱国爱民不惜己身的张洗马大人的敬意,她亲自送张洗马下山,燕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好也跟着,张洗马一直情绪低落,走到半路,忽然转身,问文臻:“三娘。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拂。如今我要走了,今日一别,再难相见,别的我也不问了,想必你自有打算。你……你能否告诉我,那夜夜浣发的少女,到底是谁,在哪里?”
文臻瞟燕绥一眼,笑眯眯地道:“倒也不是再难相见,说不定咱们很快就能再见呢。”
张洗马却没心思听她话里的深意,执拗地看着她。
“洗马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善良啊。”
“我愿意接受一切结果。”
“但我不愿意。”文臻挥挥手,负责护送他的德语一把将张洗马扛了就走。
张洗马在德语的背上伸出尔康手:“你不能就这样让我带着一生遗憾下山啊啊啊啊——”他忽然停住嘴。
山道上,燕绥站在文臻侧后一步,忽然伸手,慢慢揭下了她脸上一个疙瘩。
再揭一个,又一个。
文臻笑着偏头,说了句什么,燕绥摇摇头,手掌在文臻面上一拂,那些疙瘩便都不见了。
他再一抬手,抽走了文臻头上的簪子,黑发倾泻。
燕绥含笑,捞起一缕长发,在唇边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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