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将一句“什么可怕的……”还没问完,唐羡之忽然俯下身,靠近他,似乎要嘱咐他什么,他急忙迎上去,结果刚靠近,忽听唐羡之怒喝:“你……你做什么!”
家将脑袋一懵,抬起眼就看见面前晶透璀璨的眸子,那眸子满满怒色,像清池里忽然蹿起火焰,他却觉得那火焰并没有温度,焰心里燃烧着寒气彻骨的冰。
随即他看见公子挥袖,一股大力涌来,他像被飓风卷起,远远地倒飞了出去。
砰然一声砸下来,仿佛山摇地动一般的震动里,他才想明白,原来,可怕的事,是出在自己身上啊……
而那边,唐羡之惊呼,落马,踉跄站稳,紧紧捂住了左胸,有微黑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
四周的人们一阵惊呼,都涌上来,赤那木族族长冲在前面,正要来扶他,忽然唐羡之把他往外一推,嘶声道:“有……有毒。”
有人惊呼:“毒!”
众人这才发现,脚下,唐羡之鲜血落下的地方,好几只蜈蚣蚰蜒之类的毒虫,直挺挺死在那里。
不仅如此,连蜈蚣周围的地面都眼看着变黑了。
好厉害的毒!
赤那木族长伸出的手猛地缩回去,其余人等齐刷刷退开三丈。
在众人眼里,就是这位唐公子,不知何事被属下刺杀,对方心黑手狠,用了还能传染的剧毒。
唐羡之看一圈众人眼色,吸一口气,命人:“给我包扎。”又命把受惊的马牵来,一副要继续上马等会参与作战的样子。
众人受到了惊吓,急忙劝阻,再三劝说之后,唐羡之终于勉为其难,离开队伍,先去寻大夫。
唐羡之离开队伍,脸上的震惊之色未消,却还记得安慰其余惶惶不安的属下,道虽然出现叛徒,但我信任诸位的忠诚,不必因此惶然。
众人不知内情,感激涕零,唐羡之又道,既然出现了叛徒,想来今晚的行动也不再稳操胜算,再逗留下去,我们势单力孤,怕会被留在长川,为今之计,走为上。
众人这回再无疑问,当下改装轻骑,脱离联盟队伍,连夜离开长川主城。
而那边的十八部族联盟军队,在不过一刻钟后,便遭到了金吾卫的奇袭。
偷袭者人恒偷袭之。
还在等着前锋奇袭消息的十八部族队伍,在懵头懵脑被驱赶打杀一通后,逃奔中遇上了几乎同时归来的兀阿和册那。
先锋队的矛盾延续到了残兵败将中,南北两派由互相指责转为兵刃相见,保留了精锐的北派自然占了上风,但此时忽然南北两派的首领们齐齐毒发,北派的人才想到,是不是从一开始,大家都中招了。
但这时候,两派都已经元气大伤,北派原本占据上风和舆论的有利地位,理直气壮,此刻也成了违背誓言的背叛之徒,这会导致日后北派无法吸纳其余族民,受到他们所信仰的神的诅咒,北派急需找出一个罪魁祸首,来承担这样的责任,当即发誓要追杀唐羡之到天荒地老,不杀此獠誓不罢休。
当然那是后一步的事情,当下,唐羡之的撤离,就并不如想象中顺利。
奔出十里,在一条必经之道上,易人离和厉笑相候。
唐羡之有伤避战,使计甩脱,家将损三人。
唐羡之离开前,对易人离一笑,道:“尔今日所为,他日唐鄞必有重礼回报。”
易人离不过一笑,答一句:“夹尾巴逃的狗狗,再会。”
他却不知道,唐羡之早在今日之前,就命家将一人偷偷留下,负责管理留在长川的其余唐氏探子,等长川事定,燕绥文臻离开长川后,这些人再联络易人离身边的阳南岳,并想办法帮助阳南岳收整十八部族残余和易家部属,归拢于易人离身边。
唐羡之命人打探过阳南岳的消息,连易人离自己都不记得了,当年他叛出天星台,迎面遇上阳南岳,阳南岳手中本有最后一道门的钥匙,可以让他悄然离开,但阳南岳犹豫了。
只这么一犹豫,他被易人离踢开,随后护卫涌至,易人离亲生父亲赶来,阳南岳亲眼看见他踢死生父,杀死了面前所有的人,唯独留了他一命。
那一幕给阳南岳刺激很重,他曾得易人离相救,却没能报答,害得易人离最终成为弑父之人,流落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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