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不需要易修年说太多,说太多反而坏事,半遮半掩,最好脑补。
掌柜们越想越紧张,匆匆回去,一边盘整铺子,一边便把这要紧信息透露给家人亲朋。
毕竟大家世代居住长川,这等生死存亡之事,谁也顾不得保密。
这些人的关系盘根错节,友朋还有友朋,奔走相告,长川主城,一日之内,便起惶惶之风。
胆子大的还在观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联络城外亲戚,有铺子的关了门聚在一起商讨后路,没产业的赶紧找老板吵着提前结算工钱。
文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可以安排人散布流言,但是没有什么流言,比身为易家继承人的易修年手下掌柜传出去的更具有真实度。
何况还有实打实的盘铺子收拢财产行为。
她要先将主城搅乱,才能更好地做自己的事。
床上,易修年僵硬着身体,转头看隆起的被子后面,一柄匕首抵着他腰部的文臻。
他不明白,当初是怎么觉得这姑娘清丽温柔如一朵瑟瑟白花的?
长川最毒的黑斑花都没她一半毒。
他万分后悔自己昨晚,不该在收到一张神秘纸条后,不顾易燕吾的劝阻,按纸条所说,去了那湖里寻人。
这哪是捞一个魂牵梦萦的女人,这是捞回来一头虎鲨。
黑斑花大人让他唤一名和自己身材相仿的侍女进来,易修年只能喊。
片刻后文臻便换好了那侍女的装束,用风帽遮挡了自己的脸,教他喊护卫陪同去易家大院,并在出门前,不忘记将他故意卷起的袖子温柔地帮他放下来,遮挡住那只断了的手指。
她还给易修年喂了好几种药丸,在易修年惊恐的目光里,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她的脑子好像被冻坏了,不大记得清哪种是毒药哪种是解药,那就多吃一点,随便吃,反正总能蒙对。
易修年胃里翻江倒海,对于死亡的恐惧超越了一切顾忌,此刻对于去易家大院的提议倒十分赞同,易燕吾在那里,说不定还能救他一救。
因此他十分入戏地和满院埋伏的护卫讲,到现在还没人来,请君入瓮计划失败了,他刚收到易燕吾飞鸽传书,说朝廷派探子潜入了易家大院,让大家速速前去大院。
众人不疑,只好撤去防卫,跟着易修年往大院赶。
因为易修年素来寡人有疾,他身边跟了侍女,也没人多看一眼。
易修年说自己伤风了,命备大车,文臻自然跟他上车。
上车的时候,几条看到标记早已赶来却没有动作的人影,悄然潜入了车底,和护卫人群之中。
还有更多的人,扮成围观的路人,不疾不徐追缀在后面。
而经过集市时,文臻也看出来,集市上的气氛果然和之前又不同了,人们匆匆行走,神色紧绷,不少店面在砰砰砰地关门。
易家掌柜们传话的效率果然很高。
当然这也和正在城门外宣旨的朝廷来使队伍给予的压力有关。
街上人都在窃窃议论,关于宜王殿下携新任刺史到来后所展示的强硬作风。面对易家的拒绝,那位传说中暴戾的殿下果然足够铁腕,刚刚直接命人城门前宣旨,以十三大罪,罢了易勒石的刺史位。并以箭将圣旨射入城中。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旨,我让你接你就得接。
悬在头顶多日的刀终于落了下来,所有人脸上是一种混合着释然的紧张。
这种紧张也感染了易家人,易修年来到大院时,并没有受到阻拦,长老堂的钟声已经响起,易家子弟们都从城中各处涌入大院,新任长老的提名会议快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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