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猝不及防,被她撞得险些一个踉跄,又被她因为他踉跄下意识勒紧脖子的手臂险些勒着。
好在他迅速调整了姿势,很熟练地一手将她往上一托,这是之前背她很久养成的习惯。托完之后才觉得好像对她宠惯太过,将她往上一拎,似乎很想把她又这么给拎扔了。
文臻死死抱着他脖子赖着不下来,一口口在他脖子上吹气,“夫君……老公……那口子……杀千刀的!”
燕绥默了一瞬,道:“娘子,老婆,浑家,贱内?”
“采访一下。”浑家文臻往他耳朵里吹,“被众多烂桃花围绕,感想如何?”
燕绥应该是觉得痒的,却一动不动,只将托住她的手往上颠了颠,颠出她一声惊呼,和背上两道柔软的触感,才不怀好意地道:“都是太蠢惹的祸。”
“谁蠢?”
“你说谁蠢?”燕绥斜眼看她,文臻从没想过一道斜飘的眼风也可以诱惑入骨。
着相的人蠢。
自作聪明的人蠢。
看不懂燕绥的人都蠢。
她笑起来,问他:“今晚算我的错,我给你赔罪,你想要什么样的道歉礼物?”
燕绥看她一眼,他向来是万事不在心的人,天大的事,也不屑于纠缠追究,文臻认了错,他便接着,想了想道:“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在易家大院做菜是不现实的,文臻的手艺一展身份也便暴露了。但文臻依旧一笑,道:“好。”
半刻钟后,文臻踢开了路边一家小吃店的门。
一手银子一手大棒,令那家小店店主一家鹌鹑一样缩在后屋咬着银子再不敢出来。
这边文臻开火洗锅,检查了柜子里的食料,笑道:“这是家做小吃的,没大菜材料,只能给你做碗汤圆了。”
“什么馅?荠菜汤圆?”
“这时节除了大酒楼,到哪寻荠菜。”文臻忽然一拍头道,“说到荠菜汤圆,上次李石头不是说,掌馈长老最喜欢派人去翠华楼买他家的荠菜汤圆做夜宵?一旬一次,算时间,是不是就是今晚?”
她出去看了一下道路,道:“这里也是去买夜宵回易家的必经之路。”
燕绥一脸兴致缺缺,“我只想吃你做的。”
他以手支额,微微偏头看她动作,手指顶在太阳穴的位置。
“那就吃芝麻馅的吧。”文臻手脚麻利干活,案台上点了一盏小小油灯,燕绥支着头,看她手掌小小白白,细细手指一转便是一团粉粉的圆,捣碎了的芝麻馅色泽油黑,衬得她指甲贝壳般光华暗藏。
她鬓边落了一缕乱发,她双手沾了面粉,也不去挽,自然而然把头往他的方向一偏。
他便也自然起身,替她将那缕乱发在耳后挽住,还绕了耳朵一圈。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在对方黑白分明的眸中看见自己的笑意。
灯光微微而脉脉,连风也至此处不敢惊扰。
锅台上热气开始蒸腾,一直安静等待的燕绥忽然道:“蛋糕儿,如果这一霎已经是五十年后,人生到此便圆满了。”
他看着文臻鬓边染上的一点面粉,乍一看像鬓发染霜,悠悠道:“你我发已白,齿已秃,还能守着旧锅台,头碰头吃一碗甜汤圆。”
文臻停下手,觉得“头碰头”三个字最动人。想了一会却笑了起来,环顾四周,道:“这样?你真的确定?”
这小巷陋室,矮锅低灶,家徒四壁,殿下真觉得美好并适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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