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人是神,反正都不是咱们的。”
“谁说不能是咱们的?说不定谁就合了他的缘分了呢?哎,你看我今天,这么巧穿了那件穿花金蝶裙,好看吧?他会喜欢吧?我往前站站,他会看见我的吧?”
“你那裙子俗气死了,倒是我这玉兰花绣鞋,是最好的绣娘绣的,他一定会喜欢……”
易秀鼎下意识低头,正看见自己积满灰的黑靴,和同样颜色的灰扑扑的衣角。
她看着那些少女摇曳的身姿,悄悄试着放松了一下身体,但随即不知哪里的一声尖叫,便让她立即又把自己绷成了上弦的弓。
文臻站在一边,目光一抬,忽然觉得和燕绥迎面走来的一个男子有点面熟,但燕绥没有反应,两人擦身而过。
文臻的角度看不见他全脸,正想仔细再看一下,却忽然被易秀鼎拉到自己的身后。道:“别乱跑,站我身后。”
文臻的目光也便收回,落到她的肩膀上。
她看见燕绥拍易秀鼎的肩膀,倒没吃醋。只是有点讶异。燕绥伤后的行为,和以前有了不少不同,以前他绝不会主动接触人的,尤其是女人。
看他那样儿,没把易秀鼎当成女人,但这样也够人掉眼珠了。
她笑笑,站到易秀鼎身后,看那单薄的少女,侧身一步,将她整个人挡住。
她剑在手,浑身绷紧,像是只随时准备扑出猎食的豹子。
如果此刻有箭向她来,必先向易秀鼎。
文臻忽然笑了,也拍了拍她肩膀,道:“十七小姐。别听他玩笑,我不用你保护。你记住,任何时候,你自己最珍贵。”
易秀鼎回头睨她一眼,粗暴地道:“告诉了你,别乱动!”
文臻忍不住又笑了,上前一步,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上,笑眯眯看前头的燕绥。
易秀鼎不防她忽然有这样的亲密动作,一时更加僵硬,木头一样站着,连动作都忘记了。
她自幼孤独,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易家的人讨厌她也怕她,都说她煞神克星,何曾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行为。
她又动了动肩,心里恼火地想,这对夫妻真是莫名其妙,一个乱拍,一个乱靠!
想要把文臻甩下去,不知怎的却没动,随即她听见文臻道:“哎哎,快看快看!”
长街上,燕绥携着地图上前,那群人还在哭泣,燕绥也不理他们,衣袖一拂,整理出一片没雪的干净地面,将地图往地上一铺。
人群止住了哭声,都愕然看着他。
“觉得草场分配不均是吗?”燕绥指指地图上已经用各种颜色标好的草场区域,“那就重新分配吧。”他修长指尖顶住哈撒族黄色的那一片区域的最边缘,“我的手指顶在这里,你们尽管上人,用拳头也好,手臂也好,把我的手指向外推,在地图上推出不管多远,那块地域,便是你们的。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从没听过这么儿戏的分配草场办法,有人哈哈大笑,“胡扯什么!草场分配何等大事,轮到你说了算?”
燕绥回头看段夫人,段夫人沉默了一会,道:“算。”
一霎安静,片刻后又有人道:“那先去推手指的岂不是占了上风?谁先谁后?”
“抓阄决定。运气是老天的意旨,不是吗?”
兀阿粗声道:“只要推动你的手指就行,推出多少算多少?你要耍赖怎么办?”
“我可耍不了赖。”燕绥一笑,“你们难道不信夫人?”
众人都默然。
能在这种时候来到长川主城的,都是十八部族中的重要人物,多年来和长川主事者打交道,相对于真正的牧民,都更加圆滑和通达世故,一听这话,也便明白燕绥的意思。这匪夷所思的方法虽然是他提出来的,决定却是段夫人当众下的,反悔也段夫人的事,而众目睽睽之下此事反悔,段夫人也就别想再保护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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