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动手抓印章的,正是易燕然疯了多年的儿子易铿,此刻正偏着头,笑嘻嘻地对着上前拦住他的人道:“敬公婆茶赐礼物啊,那应该给新娘子啊。”他指指文臻,又指指易铭,偏头问:“是给这个新娘呢,还是给那个新娘?”
众人:“……”
忽然有人道:“当然是给我的新娘啦。”
文臻一听这声音,便觉得红烛亮到刺眼,烟花美到无边,一片五彩灿烂如霓虹,在眼前模糊地绽开,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却原来的太多的泪涌出眼眶。
她无法回头,不知道燕绥现在在哪里,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地呼喊,他醒啦他醒啦他终于醒啦。
满堂僵窒中,一个人轻巧地走过来,在墙角捡起了什么东西,又轻巧地过来,拿着那小小印章,拍了拍文臻的肩,道:“蛋糕儿,要不要?”
文臻顿时能说话了,含泪笑道:“不要白不要!”
此时她才发现,燕绥的神情和语气似乎都有了一些变化,看她时的眼神也颇有些奇怪,他总在一眼一眼地瞅她,像是想要加深记忆一样。
她原本一直担心燕绥撞到头昏迷这么多天,怕有后遗症,刚才听见那句蛋糕儿,心下大定,此刻却又有些不安心,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燕绥立即反手一包将她的手裹住,快得像个下意识动作,做完了之后却又拉起两人紧紧抓着的手看了看,眼神里那种茫然感又出来了,文臻低声问他:“喂,林飞白是谁?”
结果听见他懒懒却又语气坚决地道:“拖油瓶!”
文臻:“……”
真是不知道是痴了还是傻了。
此刻喜堂中已经乱了,一部分人冲出来,要将易铿拉走,一部分人挡在易铿前面,似笑非笑看着易铭,不断有人缓缓站起,走到某一方的阵营里去,使两边阵营越发泾渭分明,最后只剩下几位老者狐疑地站着,望着这奇怪的情势,易铭却在看着文臻手里的印章。
文臻扬起手中的章,晃了晃,道:“家主印一枚,换快马一匹,干粮若干,以及不追不索,两两相安。你们俩谁答应,出城后这印我就给谁。”
易铭嘴角微勾,易铿偏头看着那印,文臻看着他那神情,心中也是一阵茫然,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易铿好像真是个傻子啊,并不是韬光养晦来着?那一个傻子如何能有这许多拥护者,在这喜堂之上和易铭的人两相对峙呢?
忽听身后的燕绥嗤地一声,笑道:“傻子有什么关系呢,傻子上位,更有实惠啊。”
“可是傻子是怎么笼络住这么多人的,而且看有的人对易铿的神情,颇为忠诚,不像是对傻子,还有方才有人出手捣乱,也太巧了……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没有回答,她一侧头,看燕绥皱着眉道:“这事好像是我先安排下的?”
文臻心里更愁了,这位的脑袋,好像还是出问题了。
那边易铭却笑了,一抬手丢掉手里那一枚,从怀里抽出一个小盒子晃了晃,道:“我这里有真的,为什么要你那个假的?”说着偏头对易燕然的方向道,“爹,告诉他们你早就将印给了我,也好让这些傻子死心……”
她语声忽然顿住,半晌,眨眨眼,又抿了抿嘴。
众人这才发现,椅子上的易燕然身体僵木,两眼微张,望着天顶,竟然是已经死了。
方才大家忙于划分阵营,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代煊赫人物,死得无声无息,死前还要目睹一场喜堂生变兄弟阋墙,实在也是凄惨了点。
燕绥笑道:“哦?原来我们这个是假的啊,那就毁了算啦。”说着指尖一弹。
也不知是谁喝了句,“且慢!”
燕绥就好像没听见,手上不停,眼看那足可裂金石的指风就要落在那印章上,又有人大喝道:“来人,备马!”
易铭冷笑,“备什么马!你还真相信他们手里是真的啊?”
易铿那边有人硬邦邦地答:“不管真假,只要有一丝可能,家主印就绝对不能落在任何外人手上!”
还有人喝道:“这两人是谁?易铭,这两人是否和你勾结?”
文臻差点听笑出来,易铭已经笑了起来,她笑着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却对燕绥低声道:“殿下,做个交易,彼此都不泄露对方身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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