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他以为他将再次收获失望的时候有人补给他两岁那年的生辰礼物。
二十年人生里所有的残缺情绪形成黑洞,在这一刻天光如桥将洞填满,那些二十年后的体贴和心意刹那穿桥而至,耀亮那立在深秋殿口小小人儿的眸。
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美妙的滋味,连相隔光阴的缺憾都可以填满。
喝完这一杯他神情显得更通透明亮,忽然抓起文臻的手,凝视着她的眸子,道:“这世上无人比你待我更好。”
他所欠缺的,她一次性给他补满。
他只期待有一件小小的礼物,她却要给他二十二年完整的记录。
这世上无人比她更可心可意可愿一生与其欢。
这一刻的心情,他想他永生不能忘。
他声音微微低沉,语气不同于平日的淡,连性子也不同于平日的敛,是一种恨不能与她共澎湃的欢。
文臻眨眨眼,她素来是个皮厚的,此刻却觉得有些脸热。
倒不是不好意思了,而是他此刻目光灼灼,亮至逼人,眸底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每一根睫毛都颤动着喜悦。
这让她欢喜里又有些心酸。
凭良心说,她觉得自己真的待他不能算顶好,并没有掏心掏肺,也没有全情投入,时刻还想着溜号。
然而此刻看见他的诚挚,也知道他这话真得不能再真,他这二十二年人生,真的没有人比她待他更好。
因为他们都待他太不好。
世人多半想从他身上得到,却未曾想过他亦有需要。
或许年少时他也曾有过相望,日复一日的失望最后压成了寂寥漠然的墙。
她反握住他的手,一盏莲花灯从头顶缓缓降落。
方方的盒子坠落,燕绥却不松开她的手,用肩膀一顶,文臻笑着抽手帮他拿了,燕绥抿着唇慢慢拆开,他拆的时候很小心,那些精美的用来包装的桑纹纸毫无破损。
他动作很慢,哪怕知道后头还有二十个礼物可以拆,依旧想要将这种美好而特殊的感觉体验拉长更拉长。
盒子打开,一个小盆子一样的东西掉出来,只有巴掌大,用黄杨木根雕刻,主体就是一个圆圆的小盘子,浅浅的,放不了什么东西,有点像蘸料的碗,树根上方一团凸起处,利用树根天然的纹理形状,雕了一个惟妙惟肖的骷髅头。
“这是什么?”燕绥翻来覆去地看,顺手拿起底部的纸条。
“十三岁生日快乐!恭喜帅哥你步入青春期,请忘记青春痘和梦遗的烦恼,尽情享受最美好的年华。十三岁的你刚刚师门毕业,有没有回到天京呢?失去了师长的严厉管束,偷偷开始尝试‘男儿的魅力利器’了吧?毕竟在中二的年纪,抽烟的男孩子好像更受萝莉喜欢呢。这一只烟灰缸送给你,但我不希望你染上烟瘾。人生如此丰富,经历而不沉溺才是强大的男人哦。”
燕绥抖着纸条看了半天,噗地笑了一声。
文臻拄着下巴看他,怎么样怎么样,一岁一礼物可不是随便送个玩意就成的,得走心,讲究,按照咱们时代的年纪和特性来。
十三岁的男孩子,正是最叛逆最自我的年代,十三岁的燕绥如果在现代会是个什么模样?
应该会有很多女孩追逐吧,过生日礼物可以堆成山。
还是在古代好啊,文臻愉悦地想,随随便便送个礼物,瞧把他感动的。
“什么是烟瘾?”燕绥忽然问。
“哪,上次林飞白抽的那个福寿膏便差不多了。让人沉迷害人性命的坏东西。”
“那什么是梦遗?”
文臻面不改色,“就是青春期少年都会经历的一个成长的阶段,在做某些内容比较粉色的梦之后发生的一种正常的生理行为,具体的我不方便解释。”
燕绥不说话了,等酒杯过来,端起来痛快喝了。
文臻舒一口气,以为这个话题便结束了,结果忽然听见他道:“我年轻的时候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和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