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采药,果然唐羡之发现了宝藏,也来采药。并且在他之前发现了黑虎云。
他在崖顶,本有机会对唐羡之出手。
并不是文臻当时的目光令他犹豫。
而是这种情形下对唐羡之出手他亦不屑为。何况唐羡之要采的是黑虎云,那东西不能沾染人血。
他还打算顺手帮唐羡之解决旁边崖壁上游来的一条冠蛇来着。
倒是文臻当时的目光,做的那一系列假动作,他瞧着好笑,完了之后又隐隐有些怒气,倒真的动了杀心。
他和她,终究还是缺了对彼此的信任。
甚至还对彼此不够了解。
文臻看得更多的是他的不驯与恣肆,不信他会放过唐羡之。
而他当初亦不给文臻机会,将她绑了便走。
都是曾被这冰冷人间伤害过的人,无法坦然敞开心怀接纳或者给予。
但未及多想,命运便自有安排,身后岩浆逼近,他和唐羡之于洞口一左一右对望时,他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想法。
他要活着,要陪着文臻一起走,要守着她扛过这多艰人生,世间磨折如这岩浆,灼热滚烫追在身后,可他有信心牵着她一路狂奔,快过噩运,窥见天光。
他以为唐羡之必然也是一般想法。
南燕北唐,虽然个性不同,但既能齐名,又怎会是甘于臣服命运脚下早早放弃的懦夫?
然而他最终没想到唐羡之会那样抉择。
他赢了这一次,也输了这一次。
输在从此有了亏欠,唐羡之除非再出现于人世间,否则他终究欠唐家一个人情。无形中弱势一分。
而皇族和唐家之间,任何一个微小的缝隙,都可能导致巨大的变迁。
他可以罔顾这人情,天家皇朝,浑若金铁,个人得失何足道也。
但是文臻呢?
她不是皇家黑暗血腥里浸淫出来的钢铁怪物,她依旧是纯洁美好的女子,虽不简单却也善良,看似刚硬实则柔软,有点阴险大节不亏,她不可能忘记今夜的唐羡之,不可能忘记岩浆妖火之前那双递给她黑虎云的手,不可能忘记最后唐羡之给她的微笑,不可能忘记这足以让她负疚和承担一生的恩情。
当她不能忘记,他要如何辜负?
当她不能忘记,他若辜负,本就未能走在一起的两个人,是否因此便要彻底分道?
生死,本就是最不堪承受的沉重命题。
……
第一百二十五章回京
“燕绥!燕绥!”
沉浸在不同心思中的两个人,忽然被一阵喊声惊醒。
然后文臻就看见冰雪女妖出现了,大概是要注意形象,所以居然奔得比她慢,此刻那一身白裙子在火红的背景里倒是挺招眼,外头的火山灰比里头更多,她款款提着裙子奔向燕绥,大抵还想维持一下仙气飘飘的形象,结果没奔上几步,白裙子变成黑裙子,咳得眼泪鼻涕一大阵,只好胡乱从怀里掏出一个备好的面巾往脸上一绑,瞬间变成了阿拉伯人。
她奔过来,道:“燕绥,你先前答应的事……”
文臻定定的眼珠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