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一截青筋微微凸出,宛如一颗青玉首饰。
文臻大叫一声:“杀手!”同时指尖一翻,手上已经多了两根气针!
她脸色苍白,气针如电,直扎那人肘弯。
与此同时猛地后退。
但那人动作竟然比她想象中更快。
手腕一振,衣袖垂落,软软的衣裳忽然成了硬硬的铁板,乌针撞在上面铿然火花一溅,随即齐齐断裂!
而那人的张开的手掌间已经露出一截银亮的软剑剑尖,寒光一线便到了她咽喉!
文臻却在倒退的同时已经双臂成拥抱之姿,交剪护住面门咽喉和前心,这一剑到了她手肘一摆,似有黏力,竟然将那剑黏得向一边一歪,但终究真力悬殊太大,无法将那剑直接引开,剑身擦颈侧而过,一溜殷红的血珠溅开。
随即她被那真力带飞而起,轰隆一声撞上那隔间板壁,整个四层都似乎晃了晃。满堂摇红的烛影乱颤。
撞上板壁的时候她一抬头,眼前一个掌影越放越大,旋转着当头落下来。
“要死了!”
一声心底的大喊还没喊完,便感觉一阵旋风起,满室的人都惊叫着乱摔出去,隐约砰一声震响,那手掌忽然不见了,随即一团红影从自己头顶飞了出去,将本来就被撞得出现裂缝的板壁给哗啦一声撞出一个大洞,那红影从那洞里飞了出去,文臻本来是靠着那板壁的,这下也不能控制地往后便倒。
那板壁紧靠着上楼的舷梯,眼看她便要成为第一个滚成葫芦的新娘子,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
文臻半身仰在洞外,倒挂着看见那红影哗啦一声,又撞破另一边的舷窗,直直落了下去。
片刻之后噗通一声巨响,有人大喊:“有人跳海啦!”
隐约在船的另一边似乎也有人在喊,“有人掉下海啦——”文臻此时也来不及辨别,身体已经被拉了起来,她一抬头,正对着唐羡之的眸子,那眼神令她一怔。
素日里这是仙子,再接地气,也不染微尘不见烟火,一双眸子煦煦又深深,是一泊空平如镜却又不见底的静水。
此刻那静水却成了脚下的乌海,浪涌波急,翻覆摇动,满满焦灼。
拉住自己的手指也冰凉,指节泛了青,她就着唐羡之的拉力起身,对面唐羡之半跪着,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一张口,却噗地喷出一口血。
文臻一惊。但想来也不奇怪,刚才那位不是寻常刺客,寻常刺客也不能这么毫无声息地混进来,那出手时候的威势,她感觉自己便是有所准备,并且来得及用上自己的所有手段,也很可能在十几招内便没了性命。
唐羡之纵然武功比她高很多,不输于那个刺客,但是他是后冲进来的,又要先弄走那批碍事的侍女,又要一掌将那个刺客打出去,想必也用尽全力,受了内伤。
不过……现在那家伙也未必好受。
文臻摸了摸头顶的发冠。
她浑身上下都有散毒的机关,无论谁想要对她出手,都不可能不留下纪念。刚才被掼到板壁上,大力震动之下,发冠里的毒粉已经散了开来,沾染在板壁上,那人穿板壁而过必然有小伤口,多少要被毒粉浸入血液。
然后他落水,那毒粉确实会被水冲走不少,很难置他于死地。但遇见海水会腐蚀伤口,久久难愈,散发的臭味会令海中生物追逐而至,带来麻烦,而且也很久难散。
这纪念想必很美妙。
愿他在鲨鱼肚子里渡过余生。
……
舷梯上,唐慕之看见那两人,不由一惊。
那两人正在絮絮说话,其中一人道:“你见她总是躲这样怎么行,多少拿出点男子气概来。那位可不喜欢你这般畏畏缩缩。”说着话一转头,看见唐慕之也一怔,随即笑道,“说人人到。”
唐慕之转头就要把即将上来的燕绥推下去。
但已经迟了,另一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走,却被兄长胳膊肘捣了一下,便走了过来,道:“六小姐好,你这是需要帮忙吗?”
司空凡。
他一边走一边下意识探头,头一伸,在下一层舷梯上,看见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