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玄知神情微微有些困惑,她才又开口道,“昨日瞧着王爷的神情,想来吃上这一口锅子也不单是为了好吃,还有那么一些情怀在里面。”
苏婳看着李玄知的眼睛,弯了弯眉眼道,“想来王爷也是想起了当年的那些人吧。”
李玄知没有料到苏婳竟然对他观察得这么仔细,他微微愣了愣。
“这种锅子的吃法在帝都可不常见,可是北境多游商,帝都也有好些做生意的北境人呢。”
苏婳继续说道,“等过了九月,天气转凉了,不正好也能让那些在帝都孤孤单单的北境人吃上家乡的味道吗?”
“商人重利轻别离,走南闯北,消息可比一般人要灵通的多,而且牌子若是打出去了,吃的人多了,来往的人一多起来,那自然我们能得到的消息也就多了。”
听到苏婳这话,李玄知先是一愣,继而慢慢睁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
苏婳看着李玄知的眼睛抿了抿唇,随即认真点了点头,“嗯,我就是这个意思,王爷您办那个茶馆难道不也是有着同样的打算吗?”
这次,李玄知没有马上说话,他看了苏婳良久,忽地抬手摸了摸鼻头,轻声笑了笑,“确实,我当初办棠云小筑的时候,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只是……”
“只是生意一直不咸不淡,来往的客人也多是散客,我说的对吧?”
苏婳歪头看了李玄知一眼,李玄知有些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王爷一开始方向就搞错了呀。”
李玄知听闻这话,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看着苏婳发问道,“愿闻其详。”
“王爷的那家茶楼,光是从外观上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会去的地方,自然愿意踏进门的顾客就会少上许多。”
“而我们这次的小酒馆,门面不需要太大,就只租小小一间,但是可以在帝都多开几家。”
“门面越小越普通,自然也越容易让顾客放下警惕,不用担心自己的荷包是不是会兜不住,此时若是食物足够得香,自然就能吸引很多人来。”
说着,苏婳朝着李玄知微微侧了侧身子,眨眨眼道,“王爷,您觉得消息最灵通的除了那些商人,还有谁?”
李玄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三教九流。”
“没错!”苏婳轻轻拍了拍桌子,“所以,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他们,而不是那些高官贵族。”
随后,苏婳便开始仔细同李玄知说起她这次开店的一些初步计划。
桌子上的烛火微微跳了跳,衬得苏婳的微弯眉眼更加生动。
苏婳说得极其认真,额边的碎发落在了眼睛上也顾不得拨开,发丝入眼微微有些发痒,她下意识抬手就想去揉,只是下一息眼前忽地一暗,微苦药味充盈鼻间。
苏婳微微怔忡,也就是在这一息时间,她的手腕被人松垮握住带下,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帮她轻轻拂开了那丝碎发。
“别用手去揉,容易伤眼睛的。”头顶含笑的清朗声音微微一停,随后再次沉沉响起,“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眼睛,日后可还怎么看小酒馆的账簿?”
进山
还未苏婳反应过来,李玄知的声音继续响起,“到时小酒馆开店的费用走王府的账目就行,等这次回去我便再带你认识一下观言,王府如今上上下下的账都是他在管。”
“到时小酒馆的选址、装修、如何揽客,你皆可与他商量。”
说到这儿,李玄知微微一停,半晌才又轻笑着开口道,“若是他不同意你的方案,你就再来找我,毕竟王府我才是主事的人。”
这次苏婳倒是真的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到李玄知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这件事,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玄知如今说这几句话的态度明显就是完全信任她的。
难道王爷就不担心她有可能心怀歹念……或是包藏祸心吗?
苏婳怔怔抬头看向李玄知,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李玄知似乎也看懂了苏婳眼神中的困惑和忐忑,他定定看了她良久,忽地垂眸笑了起来,笑声清朗,似少年打马游山,放松而恣意。
他半蹲身子,再次抬眼认真看向苏婳,轻声道,“苏婳,你觉得你值得我完全信任吗?”
苏婳没料到李玄知会这么直白地问她,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可是转瞬她又想起了李玄知的身份,微微蹙眉抿唇道,“可是王爷这样的身份,还是应当对人多点疑心才好……”
李玄知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苏婳抬头看去,李玄知也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轻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你。”
这十一个字虽轻,可却也重,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苏婳的耳朵里,落在了她的心上。
苏婳的瞳孔微微一缩,蓦地垂下了眼眸。
良久,当苏婳再抬起眼时,眸光已经重新变得干净起来,她看着李玄知也笑了起来。
“能得王爷这般信任,是苏婳的荣幸。”
说着,苏婳欲站起身子郑重朝李玄知行一大礼,“苏婳定当竭尽所能,为王爷……啊!”
只是下一息,她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身子一歪就要往另一侧倒去,而此时李玄知正还虚虚握着她的手腕,下意识往回一拉一揽,苏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倒在了李玄知的怀中。
她的嘴唇轻轻擦过李玄知的耳垂,仿若春风带着花瓣蹭过,有些痒,还有些酥麻。
两人下意识扭头看向对方,唇畔略过春风,还带着些红糖糕的清甜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