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再次成亲,那便就再算一次日子,端看两边这次算出来的日子了。”
若说太后原本可能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在听到于大陈是有好处之时,她的神情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无方道人才听到她重新开口问道,“有好处?能有什么好处?”
无方道人看着太后的眼睛,微微一笑道,“镇国运,聚财气。”
太后的身子不由坐直了一些,双眼微微睁大。
“此话当真?”太后看着无方道人微微眯了眯眼,神情变得严肃而又压迫,“但……若是最终未能如道长所言,道长该当如何?”
“若是最终未能如小道所言……”无方道人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微微垂眸,声音平静道,“那小道便以身祭天,以死谢罪,布下大阵为大陈守国运。”
太后的目光一直沉沉落在无方道人的身上,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的声音才又慢慢响起,“如此,哀家便信道长这一回。”
无方道人甩了甩拂尘,淡笑着行了一礼。
太后抬手微微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再次开口道,“道长刚刚已经说了两件事了,那第三件事是……?”
“第三件事,那便是让淮王殿下去处理孔雀台的事情。”
无方道人抬眼看向太后,笑着继续道,“孔雀台一事当真关乎大陈国运,此事太后可不能再由着陛下乱来了啊。”
太后的眉心紧紧皱起,神色逐渐阴沉了下来,许久,无方道人听到太后叹息一声道,“哀家知晓了。”
之后,当无方道人的信送到苏府上时,太后的赐婚懿旨也紧随而来。
苏婳跪在地上听着宣旨公公读着与上次赐婚并无变化的字眼,微微垂下头,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之间,她听到宣旨公公念道,“……成婚日子待定,钦此,还请苏大小姐接旨。”
苏婳闻言,抬头看向公公,恭敬行了一礼,柔柔弱弱道,“臣女苏婳叩谢太后。”
看着苏婳眼中的泪花和微红的眼眶,宣旨公公不由愣了愣。
这饱含热泪的意思是……?
这时苏老夫人扶着陈嬷嬷的手起身往宣旨公公手中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低声道,“不过是一点小意思,还望公公笑纳。”
宣旨公公颠了颠手中的钱袋,眯着眼笑了起来,心中道,嗯,他懂了,这饱含热泪的意思大约是高兴的意思。
李玄知背手站在苏府对门巷子里的暗处,看着苏家人笑送宣旨公公离开后,他这才抬步悄悄往苏府后院方向的高墙走去。
原本他倒是的确想正大光明上门的,只是如今这赐婚懿旨一下,他若马上出现在苏府……终归是有些奇怪,也得防着有人刻意拿这事儿弹劾他不懂礼数。
所以,为了找苏老太爷说事,他也只好翻墙而入了。
那日苏婳送来无方道人的信后,他便心下生了一计,遂抽了个时间找了无方道人一趟,除了聊了聊关于顾瑾瑜的事情,还聊了他与苏婳的婚事。
不论如何,他是一定要让苏婳正大光明地入他淮王府的大门的,他不愿让苏婳受委屈。
当时无方道人听后便应了下来,只是没想到的是,道人昨日才应,今日这事儿便已帮他办妥了,当真是又快又稳妥。
也难怪昨日无方道人一直让他放心便是。
李玄知抿了抿唇角,左右张望两眼,又侧耳听了听院子中的动静,随后一撩袍子,三下五除二地便翻过了墙头。
甫一落地,李玄知稳住身形抬起头后,迎面便对上了一双微微挑起的眉眼,眸中惊讶仿若鱼儿出水,引得一池春水波纹不断。
随后他的目光微微落下,对上的便是正歪着头一脸疑惑看着他的一张猫脸和一张狗脸。
“王……王爷?您怎么……”
苏婳的声音又惊又疑,她扭头看了看那墙,又扭头看了看正门的方向,最后又转回头看向李玄知,嘴巴微微张了张,欲言又止。
李玄知微微沉默。
千挑万挑,还特意避开了苏婳院子的方向,可却没想到一翻过墙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苏婳。
沉默良久,李玄知绷紧面皮,故作深沉道,“本王若是说,是在强身健体,你……信吗?”
苏婳:……
信你个鬼!她看着像是这么好骗的人吗?!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去。
半晌,苏婳决定绕过这个话题,直奔主题道,“所以王爷现在是来找祖父的吧?”
宫中往事
看着苏婳不再纠结他到底为何翻墙而入,李玄知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微微勾了勾唇点点头。
苏婳左右张望了一眼,随即上前几步抓过李玄知的手腕,低声道,“王爷您既然是悄悄来的,那我带您走一条不会被人发现的小路。”
说话间,苏婳微微用力扯了扯李玄知的手腕,带着他拐上了一条后花园中满是林木的小路。
旺福最喜欢探路,先一步跑在了两人前头,茶宝则缀在后头,小耳朵立得高高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苏婳拽着李玄知的手腕,跟在旺福身后走着,夏风拂过林间还带着些微潮热,苏婳一头落腰长发被风拂起,拂在李玄知的面上,菡萏香气愈浓。
李玄知微微有些发愣,他的目光越过扶苏枝叶,越过斑驳光点,最终还是落到了走在他前面两步距离的苏婳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从在遇到这个姑娘后,他似乎总是能体会到那种被人放在心上,郑重对待的感觉。
就这般定定看了许久,李玄知忽地微微垂下眸子,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