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知似乎没有料到苏婳会说这句话,这次他愣了许久,忽然他轻声笑了笑。
这时,苏婳感觉到李玄知似乎慢慢反手握紧了她的手,低低道,“苏婳,以后什么用小轿入府也可以的这种傻话不要说了……”
苏婳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李玄知,李玄知也正看着她,素来清冷狭长的眼眸里如今满是暖意,眼波微漾。
“在我心里,除了你,便不会再有第二人能做我的王妃了。”
“今日之事,我不会让你平白受这种委屈的……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踏入这个淮王府的。”
当无方道人跪拜太后,起身撩起道袍走出长乐宫时,长长的台阶之下,有一着玄色道服玉管束发的男子正背手立于其下。
无方道人看到阶下立着的这个男子时,微微眯了眯眼,随后敛了容色,一步一步沉稳地往下走去。
台阶下的人听到了脚步声,回身看来,夏风卷起他的道袍,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清癯飘逸。
无方道人慢慢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良久,无方道人轻声笑了笑,垂眸甩过拂尘,朝着男子行了一个道礼,朗声道,“无方见过师兄……啊,不,如今应当该称呼为国师大人才对。”
造舆论
玄服男子仿若没有听出无方道人口中的嘲讽一般,只是淡然笑了笑,也回了一礼道,“你我师出同门,不论在何处,自然当以师门相论。”
无方道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嗤了一声。
国师似乎依旧没有受到影响,他继续淡笑道,“不过,我怎么记得师妹当初曾答应过师父,此生绝不会轻易入世。”
“就是不知为何师妹突然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而去求了太后入司天监呢?”
说着,他抬头看向无方道人微微一笑道,“也不知道……师父若是知道小师妹也步了我的后尘,这心里到底是高兴呢,还是愤怒呢?”
“国师大人也不必在这儿意有所指。”
无方道人回看他,微微一笑道,“当年,我们入师门,师父规定我们只许学他一项技能,我记得师兄当时选的是炼丹,那师兄你可还记得我选的是什么?”
国师先是一愣,继而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无方道人看着国师脸上骤变的神色,许久她轻声道,“推演之术,星辰变幻,我并非入世,我不过只是入局罢了。”
这话一出,国师脸上的神色变幻得更加剧烈。
“入局?”他猛地抬头看向无方道人,微微眯眼冷言道,“我虽没师妹这么懂算术推演,可我也不是一点不懂,师妹你莫要骗我。”
无方道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慢慢挂起了高深莫测的微笑,看得国师不由攥紧了拳头。
从小就最不喜欢这个总是故弄玄虚的师妹了……就连笑都笑得这么想让人揍她!
这时,一个司天监的少监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附耳在国师耳边说了几句话。
国师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看着国师忽地朝她投来一道犹疑又不确定的目光,无方道人慢慢垂下眼眸,掩去了眸中逐渐灿烂的笑意。
看来入宫前,她给苏婳递的信苏婳应当是看到了,瞧着国师如今的脸色,看来外头的风声应当是极不好听啊。
也正如无方道人所想的那样,苏婳收到信时便第一时间找了李玄知,两人想法也与无方道人不谋而合。
那就是先煽动帝都百姓讨论这件事,再让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添油加醋地说些似是而非但旁人又不知道的事情,最后当逐渐闹大的时候再让顾瑾瑜代表顾家人站出来,点出李苏二人的大婚之日并非黄道吉日,司天监推算有误这件事。
毕竟当年,顾崇明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的样子还留在世人心中,因此对于他的弟弟,世人也会比旁人多几分耐心听听他说了什么。
这事儿到目前为止也进行的很顺利,淮王府的李大管家不仅往一家家茶楼找了驻店的说书先生,每家都漏了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同时他还遵照苏婳的吩咐,请了个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来棠云小筑说书。
如今甚至因着一人听了东家茶馆的故事,另一人听了西家茶馆的故事,两边一拼凑,竟还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最后大家又发现他们拼凑出来的东西竟与棠云小筑说的故事相差不大。
这下,大家的兴趣也越来越浓,讨论的声音更是街头巷尾都能听到,来棠云小筑喝茶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这样,苏婳坐在棠云小筑二楼的包房里,看着棠云小筑的掌柜一边支着耳朵听故事,一边手不停地噼里啪啦打算盘,脸上的表情时而乐呵呵,时而满是愤怒。
桌台下侧的那个暗箱还微微漏了道缝儿,里头银白色的光芒几乎快要闪瞎苏婳的眼睛了。
啧,说出去也算是没天理的一件事儿啊,枉她辛辛苦苦做糕点卖了这么些日子……竟还不如她这让人把她的故事说给大家听来的钱多。
苏婳收回眼光,垂眸抿了一口清茶。
如今她还得再好好想想该如何让顾瑾瑜在最恰当和最合适的时间装作不经意地站出来,毕竟若是太刻意了,到时候这舆论被他人反利用,那冤大头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苏婳的这个念头才刚起,下头忽然出现了恶声恶气的官兵声音,“去!通通都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去!”
大堂里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
苏婳忙放下茶盏探头看了出去,只见京兆府尹大人亲自带人驱赶坐在大堂中听书的客人,同时还命人给台子上的说书先生铐上了一副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