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黑脸冲得不是陈大管家,而是躺在地上的林墨。
林老太爷强忍着最后一丝理智,让身边人先送陈大管家出门后,这才彻底垮下脸,对着林墨怒吼道,“林家的脸都要被你这个登徒子给丢尽了!”
“来人啊!拿家法!”
当林墨被林老太爷捆在跪在祠堂用藤条抽的时候,李玄知正好送苏婳到苏府门口。
下马车前,苏婳将用药事宜和注意事项再次絮絮同李玄知说了一遍,李玄知笑着应了声好。
苏婳这才向李玄知行了一礼,掀起帘子扶着桃子的手下了马车,茶宝跟在后头也跃了下来,小跑几步蹭到苏婳脚边求抱抱。
当苏婳被黏得无法走路时,她只好笑着叹了口气俯身将茶宝抱了起来,这时她侧头看到李玄知还掀着帘子看着她。
两人对视一眼后,李玄知下意识想将帘子放下,只是苏婳已经笑着又朝他走回几步,摆了摆手道,“王爷快回去吧,身子要紧,莫受凉了。”
李玄知垂下眼,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婳转身抱着茶宝迈过苏府大门的门槛往里走去,瞧着苏府大门一点点合上,李玄知这才放下帘子吩咐南陆回淮王府去。
直到淮王府的马车行出好一段路后,苏府对角的暗巷中才又慢慢驶出一辆马车缀在淮王府后头跟了上去。
苏婳走进自己的小院子时,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她转头对着桃子淡淡吩咐道,“去把崔嬷嬷给我找来。”
当崔嬷嬷走进苏婳屋子时,苏婳正垂着眼端坐于桌边,手边的那盏茶还冒着些许热气,而茶宝则乖巧地缩在她脚边一声不吭。
还未等苏婳开口,崔嬷嬷已经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她面前,磕头道,“老奴知错,还望小小姐恕罪。”
只是很快,屋子中便再次安静了下来,苏婳久久都未开口说话。
崔嬷嬷也不敢动,依旧保持着跪磕的姿势在地上,膝盖上的老伤扯得她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苏婳微微叹了口气,将茶宝的小软垫扯过来放到了崔嬷嬷面前,淡淡道,“跪在这上头吧,不然你的老寒腿又要不舒服了。”
崔嬷嬷不敢动,忙又回道,“无事无事,大概是老奴刚刚跪得太狠了些,有些扯到了。”
“那行,既然崔嬷嬷愿意,那就继续这么跪着吧。”苏婳也不再劝,拿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口茶沫,饮了一口后才又重新开口道,“只不过,有些事是等我问崔嬷嬷,还是崔嬷嬷自己同我说?”
崔嬷嬷将身子伏得更低,语气颇为懊悔道,“老奴……老奴还是自己说吧。”
说罢,崔嬷嬷略略一停,便将最近几日她是如何与林墨接触,又是如何与林墨说了这事儿的经过全说了出来。
苏婳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崔嬷嬷将事情都说完后,苏婳将手中的茶盏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此时瓷器磕碰桌子的清脆声响都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心惊。
“崔嬷嬷,你把头抬起来。”
苏婳的声音再次响起,崔嬷嬷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低低应了一声后,再慢慢直起了身子。
崔嬷嬷看着苏婳淡淡没什么情绪的神色,她后背一紧,忍不住再次低下了头。
“刚刚嬷嬷虽然未曾说起过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猜了猜,大概还是与我的母亲有关吧?”
苏婳微微挑起眉,慢慢开口继续道,“想来是这次赐婚让崔嬷嬷觉得我可能要迈上母亲的老路,所以才想着让人将这门亲事搅和了,好让我不必重复母亲的悲剧,是这样吗崔嬷嬷?”
崔嬷嬷倒是没有想到苏婳看得这么明白,她有些诧异地看了苏婳一眼,最终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看来在崔嬷嬷眼中,我还是当年模样,性子外强中干,不懂服软,容易出事。”
“就是先不说李玄知的身子好坏,便是在皇家之中,崔嬷嬷也时刻担心着以我的性子很容易就在不经意间惹上不该惹的人。”
崔嬷嬷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小小姐的性子其实与小姐并无相差太多,若是只去个寻常人家,夫君又是相识相知之人,那以后也许……”
崔嬷嬷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那句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苏婳已经明白了。
“所以,嬷嬷就自作主张去找了林墨,觉着我与林墨成亲,以后才能幸福和美,琴瑟和鸣?”
这话一出,崔嬷嬷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咬着牙道,“老奴,老奴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林三公子今日会想出这么个昏招来。”
“是啊,没想到……呵。”苏婳的声音微微一停,随后再开口时,已然带上了些冷笑,“就是崔嬷嬷你一个没想到,一个自作主张,今日差点就要害苦了我!”
琳琅郡主
苏婳的声音继续冷冷响起,“若非王爷不疑我,不然今日之事我怕是全身上下长满了嘴,我都说不清楚!”
“旁的人家看见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相见,心里会怎么想?换作崔嬷嬷你,心里又会怎么想?”
说着,苏婳沉沉叹了口气,“而王爷的身份本就尊贵,天家子孙,若是这事儿他真的想要发作于我,此时我怕已经是乱葬岗上用破席卷着的一具尸体了。”
崔嬷嬷也不敢再狡辩,只是再次磕头在地,连连求饶。
“崔嬷嬷,我知您极为忠心我的母亲,正是因着这份忠心,我才将您从白云观接了过来。”
“可是,我与母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我不相信平日里的相处您会完全没有感觉,只不过您的心里一直就记挂着我的母亲,故而将我看成了是母亲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