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告诉你我嫁给李玄知就是被迫的?”说着,苏婳侧头冷冷看了一眼垂首站在一旁的崔嬷嬷,“又是谁教你下人说的话也能当成是主子说的了?崔嬷嬷吗?”
林墨有些讷讷,他瞧着苏婳如今的样子,满脑子回想起的却都是她之前那副惹人怜爱的柔弱模样。
一时之间,他的心里更加愧疚,如果不是他晚了一步……他的婳儿也不必被逼着学会强硬。
若是苏婳知道林墨此时心中的想法,大概怕是真的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天真无脑,自以为是。
也难怪原主能这么喜欢他了,这可不就是一类人吗?!
她微微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有,我从来就不喜欢弹琴,当初的确因为林三公子苦练过一段时间,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兴趣了。”
“以后再相见,还请林三公子自重,若是再胡说八道,我怕我就要忍不住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情来。”
苏婳说完,草草行了一礼,伞都未撑便转身就朝着台阶下走去。
路过崔嬷嬷身边时,她停下脚步定定看了崔嬷嬷良久,冷冷道,“崔嬷嬷,一会儿你来我房中,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小小姐……”
苏婳没有再与她多说一个字,转头提起裙子继续往台阶下走去。
此时崔嬷嬷的心中除了忐忑不安外,剩下的就是对林墨的嫌弃。
她大概也是真的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那日知道小小姐要入淮王府后,既担心着小小姐以后年纪轻轻便要守活寡,又担心皇室之间尔虞我诈小小姐吃不消……所以她才想了个法子,出门采买时见机去找了林墨一趟,盼望着林墨找着法子让小小姐从与淮王府的这门亲事中脱离出来。
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林墨想出来的法子不是去证明小小姐的清白,而是要带着小小姐去私奔!
若是她早知道这林三公子竟是这般不着调的人,她说什么都不会去找他的。
崔嬷嬷嗫嚅着动了动嘴,转头追着苏婳的身影而去,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下一息她便看着苏婳站在台阶上停住了脚步。
台阶之下,一个身着紫色锦服围着黑色鹤氅的男子正撑着一柄十二骨油纸伞背手而立,他的身形清瘦单薄,脸色苍白隐隐还带着些青色,目光清幽,衣袖微湿,显出一段模糊的水痕。
苏婳看着台阶下的人微微发愣,茶宝在她怀中甩着小脑袋抖了抖雨滴,忽然冲着台阶下酿唔酿唔地亲昵叫了起来。
许是听见了猫叫声,那人微微抬起伞,仰头看她,四目相对之际,苏婳急急往下走了几步。
还未等她落下最后一个台阶,那柄十二骨伞已经斜斜遮到了她的头上。
绵绵夏雨,淅淅沥沥,在菡萏清香之中又夹杂着一股淡淡药香,熨帖而微苦。
苏婳抬头看向来人,眸中染着些许诧异也带着些许笑意,许久,她软软出声道,“王爷,您怎么来了?我刚刚还想着要不要去看您一趟,今日雨天,我也是有些担心你的身子。”
臭皮糖精!
李玄知看着苏婳笑盈盈的眉眼,他也微微翘了翘嘴角。
他刚想说话,斜风细雨吹来,不小心吸了一口凉气,李玄知抬手虚握抵在上唇,轻声又咳了起来。
听着他的咳嗽声,苏婳先是心下一紧,继而松了口气,眉眼舒展道,“昨日那药还是有些效果的,王爷今日的咳嗽声听起来都不一样了。”
李玄知慢慢放下手,轻笑着道,“嗯,今早醒来的时候便能感觉到与昨日的不同。”
这时,茶宝忽然抖了抖身子,原本落在它身上的水珠全都飞了起来,溅了苏婳和李玄知一身。
“茶宝——!”
苏婳忍不住拖长音叫了一声,还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茶宝的小脑袋。
“喵——呜,喵呜。”
茶宝边叫着,边又甩了甩小脑袋,水珠飞溅得很多。
瞧着苏婳更气的样子,茶宝一个扭身从苏婳怀中落到地面,高高翘起尾巴小跑到李玄知身后的南陆脚边,一个跳起,直接跃上了南陆的肩上。
刚一坐稳,它就伸出爪子扒拉南陆怀中藏着小鱼干的荷包,扯得南陆衣襟微乱,羞恼得南陆一把提溜住它后颈,托着屁股稳稳停在了半空中。
李玄知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苏婳看着茶宝还忿忿不服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苏婳想起了刚刚的问题,随口又问起道,“不过王爷,您今日怎么会来这南山呀?”
还未等李玄知回答,身后的台阶上再次响起了林墨的脚步声,这次苏大老爷派来的人直接抬刀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他。
“婳儿……”
陈大管家拦着林墨的手一紧,面无表情打断道,“还望林三公子自重,莫要坏了我家小姐名声。”
此时,李玄知微微侧头看到苏婳沉默又讪讪的表情,他微一挑眉道,“刚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其实原本苏婳心中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如今看着林墨还一直用那种怜惜愧疚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心中莫名感到心虚又恶心。
心虚,大概是因为李玄知这个未婚夫站在她身边,让她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恶心,自然是因为她刚刚说了这么多,敢情这个自以为是的林墨一句都没听。
苏婳清咳了两声,讪讪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林三公子之前骗我说有夏狩之事要同我说,我当了真,特意带着祖父的人过来,只不过我发现他是骗我后……我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