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知一直愣愣追着苏婳在房中的身影,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提笔在纸上写字,末了,她将拂风唤进房中手指着那个香炉低声嘱咐了几句,拂风点头应下。
接着苏婳就半挽起袖子往小院子里走去,南陆和月见早已将煨药的炉子和药材送了过来,李玄知忍不住抬手拉开帘子,目光随着她一并跟了过去。
看着苏婳挑拣药材,又看着她坐到火炉边开始扇火熬药,火光时而微微腾起,她的鼻尖慢慢渗出了汗珠,脸颊微红。
阳光比之刚刚要更盛了些,原本寂冷的院子似乎也慢慢开始有了人气,药味逐渐弥漫,微苦而熨帖,叫人莫名心安。
这时,苏婳抬头看见了倚窗看着她的李玄知,她明快一笑,朝李玄知挥了挥手道,“王爷,您先去榻上躺着,我一会儿就把药送进来。”
李玄知没有马上回答苏婳,只是定定看了她许久,忽地垂下眼笑了起来,终是低低应了声好。
如此这样……也好。
既然有些事她不懂,那就等到他能好好带着她去骑马的时候再说吧。
此时月见正好捧着一些草药走进院子,抬眼便看到苏婳与李玄知隔窗相望,相视而笑。
她微微一愣。
从北山回来后,主子脸上这样的笑容似乎便再也没有露出来过……今日还是头一次。
“把东西给我吧。”
拂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月见扭头看去,却见她正面无表情地朝她伸出了手。
月见看了她一会儿,微微挑起眉尾。
又熬了好一会儿,等药慢慢收了汁,苏婳便将它倒入碗中,晾凉后再服侍李玄知喝下。
随后,她便见拂风用小碟子装了一些梅饼送到李玄知手边,行了一礼后又从房中退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咦了一声,李玄知伸向梅饼的手微微一顿。
“王爷原来您也喜欢吃梅子呀?”苏婳眼睛亮亮地坐到了榻边,“这梅饼看着似乎味道不错,我可以吃一块吗?”
听闻这话,李玄知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苏婳拿起一块梅饼放入嘴中,眼神更亮,“呀,这还挺好吃,酸甜适中还有一点点的青涩,比外头铺子里那些齁甜的梅饼好吃!”
瞧着她眼睛亮亮的样子,李玄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将那碟梅饼推到苏婳面前,“那这些你都吃了吧,我一会儿让拂风再送些进来。”
苏婳又拿起一块塞入嘴里后,又将碟子退回到李玄知手边,笑盈盈道,“多吃就没那味儿了,王爷您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苏婳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嘱咐一遍后,这才拍了拍手准备回去了。
当她抱起茶宝带着桃子从后门离开时,李玄知突然出声唤道,“南陆。”
南陆闻声从书房门口探出头来,“主子,有何吩咐?”
“白虎之事太后那儿至今都还未有结果,我不太放心苏大小姐的安全,最近你便跟着暗中保护她吧。”说着,李玄知轻咳了两声,“反正苏府里头的地形,你也熟了。”
南陆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对着李玄知挤了挤眼道,“主子,还叫苏大小姐呢?这也太生分了吧!”
一旁的月见正好路过,听到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南陆更是在李玄知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之前,脚底一抹油,直接翻过淮王府高墙,追着苏婳的马车而去。
李玄知愣了又愣,最终看着那个高高墙头上的脚印忍不住气笑了起来。
南陆追上苏婳的马车后,便一直暗中缀在后头,咧开的嘴角忍不住都要翘到耳根了。
早先在那万家别院中,他便十分满意苏大小姐这个说演就演说打就打的性子,瞧着王爷也不是很排斥她的样子,心中便隐隐十分期望王府能有一个这样的女主人帮王爷一把。
后头,沈大哥得回凉山十二派一趟,苏大小姐便顺手接过了他的活。
每当苏大小姐来王府时,瞧着王爷总是默默看着人家背影,又在人家回头的时候若无其事转开眼睛的样子……若是王爷心里没点那一二事,他和月见可不相信。
再之后的七月夏狩之时,两人一齐落崖被救回,王爷真气逆行,毒素入了心脉后,他便再次有些揪心起来。
毕竟以王爷的性子他大概会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因此过往的那些心思,王爷也一定会一句不说,假若从未发生过。
原本以为王爷大概是要孤独终老了,只是没想到……这次苏大小姐竟直接同太后提出了入淮王府的事情,苏老太爷来找王爷聊天的时候,他能清晰看到王爷脸上的情绪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到欣喜再到沉寂。
半晌他听到王爷回了苏老太爷一句,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便不会再让其他人伤着苏大小姐一分,待他身死便放出和离书,让苏老太爷接她回家。
瞧着这事儿似尘埃落定的样子,他心里倒是觉着不错,只是王爷脸上的神情算不得好。
这几日,他总是坐在书房中发着呆,偶尔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只是很快他便又垂下了嘴角。
如果不是这次拂风姐先斩后奏地叫来了苏大小姐……也不知道王爷还会保持这副样子多久。
想到这儿,南陆的嘴角咧得更大,要不是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他都忍不住想哼个北地小调来助助兴了呢。
只是脸上这笑还没保持过三息,南陆看着拦在苏婳车前的人,嘴角一僵,眉头一缩,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们苏家的孙女只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