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和桃子都应下了。
苏蔷临走前,崔嬷嬷又问了一句,“不知可否能往祠堂里送些吃食和衣物?”
苏蔷笑了笑道,“祖母本就是个软心肠,又如何真能舍得姐姐不吃不喝在祠堂里跪上三日呢?”
崔嬷嬷也笑了起来,“老奴明白了。”
苏老太爷握着那管小竹筒背手去了书房,将房中人都遣散后,他才打开小竹筒取出一张小纸条,对着烛火眯眼细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将纸条放在烛火上一烧,扔进了桌边的茶盏之中。
纸条燃尽,余烟袅袅。
苏老太爷看着纸条灰烬裹在茶水中起起伏伏,眼中一道精光忽地闪过,许久,他无声笑了起来,“呵,这个淮王……老夫当年的确没有看走眼啊。”
陈帝
帝都皇宫,甘露殿。
月光清辉透过高殿窗柩爬了进来,只是殿中灯火通明,逼仄阴暗的角落里才能看见那么一抹月光。
陈帝正提笔在一本奏折上批朱,黑色金丝的宽袖常服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消瘦,两颊微微凹陷,眼神阴沉。
大太监洪喜垂首恭敬随立身侧,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乌木小匣子。
直到最后一本奏折批完,陈帝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搁下笔,对着洪喜道,“好了,将这些折子都拿下去吧。”
洪喜应了声是,回头看了柱子边的两个小太监一眼,小太监会意,上前两人一起将桌案上的那些折子都搬了下去。
瞧着陈帝疲惫倚在椅背上,一脸烦躁地揉着眉心,洪喜上前两步谄笑道,“陛下,国师刚刚来过了。”
陈帝揉着眉心的手微微一顿,有些诧异看向洪喜道,“国师出关了?”
洪喜点了点头,又将手中的乌木小匣子双手呈到了陈帝面前,笑着道,“国师过来时陛下正在忙,是故国师便回去了,只是嘱咐奴才将这颗丹药交给陛下。”
一听到丹药两字,陈帝不由微微坐直了些身子,洪喜瞧见忙又谄笑着往下说道,“奴才还听国师说,这颗丹药能助陛下精力百倍,也能让陛下更快地窥得天机。”
洪喜的声音才刚落下,陈帝看了他一眼,皱眉不悦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现在才说?”
洪喜垂下手,回了一句奴才该死。
陈帝瞧着洪喜恭顺的态度,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摆摆手道,“这茶水不宜辅药,你再去替朕打些热水来。”
洪喜应了一声,忙招呼着下头的小太监往茶水房去了。
待洪喜端着热水回来,陈帝又从丹药上切下了一小块赏给他吃。又过了小半刻,瞧见洪喜仍精神抖擞地站在原处,陈帝这才将剩下的丹药服水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不消片刻,陈帝便觉得一股热流从自己的丹田处慢慢涌出,流向他的四肢,刚刚的疲惫几乎一扫而光。
陈帝不由龙心大悦,“这丹药好啊,可是国师最近闭关制出来的?”
洪喜回道,“回陛下的话,国师并未言明此药是如何制的,只说这丹药刚猛,十天半月才可服上一粒。”
陈帝感受着体内熊熊燃烧的这把火,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去朕的私库取那支千年老参给国师送去,就说是朕赏的。”
洪喜应了一声,正待亲自去做,陈帝又淡淡出声道,“朕还有些话要问你。”
一旁的小太监听见这话,忙对洪喜道,“干爹,那不如就让我去吧。”
洪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交待了几句,那小太监行了一礼后这才往殿外去了。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了陈帝与洪喜两人。
沉默许久,陈帝把玩着手上的一块玉佩淡淡出声道,“他那边……如何了?”
此话虽然有些没头没尾,不过洪喜作为长年随侍在陈帝身侧的人立马便听懂了。
他躬下身子,回道,“回陛下的话,淮王殿下躺着出殿后没多久便被太后那边的人接走了,大约待了半个时辰左右,淮王殿下才回府上去。”
“但淮王殿下进了府中后,暗探们便不敢再跟着了,遂之后府里头的事情……”
洪喜说到这儿快速看了陈帝一眼,瞧着陈帝只是面无表情,洪喜忙收回眼神继续道,“之后过了没多久,苏府大小姐便从里头出来回府了,再之后淮王府里未再有什么动静。”
陈帝垂眸继续把玩着手上的玉佩,久久未曾说话。
上次有个新来的暗探不懂事,摸到了他那小皇弟的书房,结果整个淮王府的人倾巢出动,把他揍了半死后才送进宫来。
只要一想到这事儿,陈帝的脸色便不由阴沉了三分。
那被打得鼻青脸肿三月下不了床的暗探,就仿佛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小皇弟似乎是在告诉他,他做的所有事情他心里都清楚,只是他选择了沉默,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陈帝蓦地攥紧手,玉佩硌得他手掌红一块白一块。
他最讨厌的……就是李玄知的这副嘴脸!
明明就是个不肯吃一点亏凡事还要高他一头的毛头小子,可偏偏总是要装成一副为了他为了大陈百姓受尽委屈但不说的模样。
这些年,不单是母后与自己生分了许多,甚至他总觉得底下那些大臣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只是这次……明明该是十足的把握才对,可苏家大小姐为何正好就出现在了那里,还救下了李玄知?!
也因此给了李玄知机会跳到他的脸上踩两脚,逼着他不得不出手惩罚了万家……
难道他的这个皇弟已经与苏老太傅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