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李玄知没有马上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些什么。
南陆略一揣测,便明白过来忙出声道,“总让桃子姐送去王府多麻烦,以后我来拿就是。”
苏婳先是一愣,继而笑着刚想说不麻烦的,李玄知忽然咳了一声。
南陆又转头看了李玄知一眼,李玄知也看了他一眼,南陆啊了一声忽然福至心灵地说道,“或者,苏大小姐您愿不愿意做了糕点直接在我们这茶楼里卖?”
这次,李玄知没有再出声,只是满意地微微翘了翘嘴角。
“卖,卖糕点?”
这次,苏婳还没开口,桃子已经出声道,“这可不行!我家小姐都还没嫁人呢,这般抛头露面多不合适。”
“也不用苏大小姐出现在茶楼里的,只在后院就行,到时我会保证不让任何人进后院的,这样也就没人知道糕点到底是谁做的了。”
桃子还想说些什么,苏婳忙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转眼看向李玄知,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清冽狭长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但也坦诚地让她看懂了刚刚那番话的真正意图。
他借南陆这张嘴提出的这个想法,一是想让她不必再这么纠结之前的允诺没有做到的事情;二是她因着刚刚提了嫁妆被人搬空的事情,他是想让她靠自己赚些钱财能够傍身。
甚至还替她考虑到了她的名声和旁人眼光。
他是在帮她。
苏婳忽然感觉,世人眼里的李玄知似乎太过片面,片面到仿佛只剩下了一个模糊身影站在高处。
他是大陈的少年将军,是那个十七岁踏上战场打赢以少胜多之战的长宁少将军。
在他弱冠那年,他单枪匹马深入林胡腹地,一把火烧了林胡的圣地,漫天红光逼得林胡不得不与大陈签订了白渊之盟,也震慑了西北回鹘不敢再犯我大陈边境。
只是在那不久,他便因急病不得不从边关回了帝都,再后来他的身子更差,便一直静养淮王府中很少出门见客了。
因此,世人眼里的淮王多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正直英武,仿佛伫立在大陈边境的一道墙。
也仅仅只是一堵墙而已。
可她看到的淮王虽有城府,还善演戏,但其实他也是个心思细腻坦诚之人,便是要帮你也不会自以为是地将他认为对的东西塞给你。
而是站在你的位置上认真考虑该如何帮到你。
苏婳低下头,蓦地轻声笑了起来。
感受到其他人疑惑的眼光,苏婳忙收回心神点头道,“如果能不被人知道,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到时你们想吃什么我便做什么。只不过……”
苏婳的声音又轻了下去,似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犹疑起来。
这时,李玄知淡淡开口道,“到时你在我茶楼里卖糕点,若是赚了钱我们三七……不,五五分,那五分就当是你的回礼了,你看如何?”
“好是好,便是我三你七,我也是愿意接受的。”苏婳的声音里还是十分担忧,“只不过,我怕我做的糕点卖不出去……到时不是反倒给茶楼多添了一份负担吗?”
“刚开始少做些便是,真要卖不出去了,也不必担心。”李玄知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盘,“那么些量,到时可能还不够我和南陆吃呢”
南陆在一旁猛地点了点头。
苏婳忽然弯眼再次笑了起来,眼波潋滟,似风起吹皱一池春水,明媚而温柔。
李玄知微微一愣,下意识垂下了眼睛。
苏婳郑重地朝着李玄知行了一个大礼,笑道,“多谢王爷,以后还请王爷多多关照了。”
李玄知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互相关照罢了,我也还指着你能多给我赚些钱呢。”
离开前,苏婳最后提了句嫁妆的事儿,“这嫁妆一事儿,我最近可能还需要费些功夫,不知可否等这事儿差不多解决了,我再过来楼里做糕点?”
“可以。”李玄知点了点头道,“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安心解决了再来,来之前知会南陆一声便好。”
“多谢王爷。”苏婳笑着道了谢,想了想又道,“那我也趁着这些日子多想些糕点的花样和味道,到时若是能做成这棠云小筑的招牌,也能给王爷赚更多的钱。”
李玄知也浅浅笑了起来,“若是真做成了招牌,那这分成便你七我三吧,总也不能让你白干。”
苏婳再次笑着朝李玄知行了一礼。
又说了几句别的话后,苏婳这才带着桃子离开了。
看着苏婳的颀长身影逐渐隐没在了人群中,李玄知忽然开口对着南陆吩咐了一句,“这些日子,苏家那儿你多看顾着些,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帮一下。”
南陆忍不住又侧头看了李玄知一眼,这次李玄知也凉凉看了过来,南陆嘿嘿一笑忙收回目光点头道,“是,属下明白!”
讨债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苏婳便白日为那些嫁妆忙碌着,按着卢家人的记忆今日跑去这个当铺,明日跑去那个当铺,倒也收回来不少嫁妆。
到了夜里,她便挑灯夜读人家做糕点的手札,又或是自己在小厨房试着配方,往往要忙到深夜。
还有些被收在小郑氏自己庄子上的大件嫁妆,苏二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就去搬了回来。
小郑氏得知后虽气得跳脚,可却也不敢过分伸张,只在苏大老爷面前哭,只是哭久了惹得苏大老爷厌烦,开始不回家日日夜宿醉松楼了。
气得小郑氏躺在床上几日都下不了床。
苏二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喜气洋洋地在松鹤堂同大家分享了一番,还兴高采烈地赏了苏府上下每人一个银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