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便将宋清歌彻底问住了。
可她知道,战祁不是一个拿不了主意的男人,既然他今天会这么问她,就说明他也确实陷入了困境之中。
宋清歌低下头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答非所问地说道:“你知道吗,当初害知了的人,其实不是时豫。”
战祁一惊,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他惊讶的倒不是这件事情本身,毕竟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他只是惊讶宋清歌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毕竟此前他从未跟她说过那天的事其实跟时豫无关,而是时仲年和白芷。
“是知了告诉我的。”宋清歌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时仲年绑架她那天,知了认出了时仲年的声音。不久前她才突然跟我说,她觉得时仲年的声音很像那天晚上在地下停车场的叔叔,只不过因为当时他们两个站在车后面,地下停车场灯光比较暗,孩子距离他们又很远,所以她没有看清脸,也分不清到底是叔叔还是爷爷。但那天她听了时仲年说话,立刻就认出了是时仲年的声音。”
战祁点点头,还是沉声道:“这件事,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害知了的人其实是白芷,那天晚上的女主角,就是白芷。”
“白芷?”宋清歌一愣,“她和时仲年怎么会……”
“她是时仲年的小老婆。”战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见不得光的那种。”
宋清歌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会接近你,原来都是因为时仲年。”
“没错。”
宋清歌想了想,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认真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或许应该选择相信时豫一次?”
战祁一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宋清歌条理清晰的给他分析道:“首先,害知了的人不是时豫,这说明他是无辜的。其次如果说白芷是时仲年见不得光的小老婆,说明时豫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时豫把白芷带到你身边,从一开始就是时仲年的奸计,他是在利用时豫来害你,想要离间你们。第三,时仲年这么做,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计划,你仔细想想看,当年在波斯海的那件事,为什么时仲年的商船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而且就那么刚刚好的救了时豫呢?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战祁眼色一沉,“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当年勾结曼国人抢我爸爸的货的人,没准就是时仲年!搞不好就是他策划了这些事,故意绑架了我和时豫,让你做选择,之后又自导自演的救了时豫,让时豫觉得时仲年对他有恩,从而认他为干爹。”
宋清歌的话说完,战祁便立刻陷入了沉默。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他总觉得时仲年的心思应该不至于那么深沉,可经过白芷的那件事之后,他就不得不从新认识时仲年这个人了。
而且宋清歌的话条理清晰,可能性很大。
但事实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时豫一直认贼作父,这对他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宋清歌缓了一下语气,又继续道:“兄弟之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仇恨呢,我始终觉得,当年会为了小七去偷面包的哥哥,不会真的那么坏。”
战祁闻言,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有点太圣母了呢?你忘了当初是谁剥夺了知了换肾的机会了?”
宋清歌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到现在我也还是讨厌他。害了知了一次也就罢了,还害了她第二次。但那次在榕江上,那些杀手显然也是想要时豫的命,否则不会冲他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时豫其实也是无辜的呢?”
战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所以呢?”
“战祁,有亲人在,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在这件事上,我很羡慕你。你还有小七,还有时豫,哪怕他现在和你反目成仇,但血缘关系是永远割不断地。”她握了握他的手,眼中有泪,“永远不要像我一样,失去了才开始后悔。”
她指的是什么,战祁都懂。
他点点头,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就算我不相信时豫,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那时战祁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其实他内心深处对时豫一直都抱有侥幸心理,之所以会征求宋清歌的看法,只是因为他需要有一个人来肯定他罢了。
时家
时夏将行李一件一件的装进箱子里,其实之前时仲年跟她交代过了,轻装简行最好,什么东西都不要,去了再买就好了。
但她的那些行李其实都是时豫买给她的衣服以及一些首饰,其他东西她都可以不要,但是他送她的东西,她一件都不能丢下。
时仲年站在门外,第三次不耐烦的催促她,“你收拾好了没有?收拾个东西怎么这么慢!”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麻烦,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在这里,带你作死!”
时夏的手一顿,头更低了,心里也有些委屈。
其实她知道,自己在父亲眼中一直没什么地位,这次父亲肯带她一起离开,也算是很瞧得起她了。
她偷偷通知时豫这件事,父亲应该还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到时候他来送她,她会求父亲带时豫一起离开,哪怕跪下来求,她都愿意。
匆匆忙忙的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行李箱,时夏忙不迭的点点头,“好了,这就来了。”
车早已等在了楼下,帮佣为她把箱子提下去放进后备箱,时夏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榕城,这里留下了她与时豫很多的回忆,她想多看一眼,或许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时仲年顿时恼火道:“你还看什么!还不赶紧走!”
“哦,这就走了。”时夏立刻收回视线,乖乖的和他钻进了车里。
另一头,京榕大道收费站。
时豫早就已经等在了路边,因为在收费站旁边,所以藏人还是很方便的,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因在夜色之中,算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色。
夜色正浓,他躲在收费站后面,观察着来往的车辆,拉开袖子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九点二十多了,可战祁还是没来。
时豫不禁扯起嘴角冷笑,看样子那个人是真的不肯再相信他了,也对,他做了那么多事,确实很难在让战祁对他有信任了。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到一串车声呼啸而过,接着他一抬头,警车,救护车,还有为首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不是战祁又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