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宋清歌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亲人在世,而且那个人竟然还一直都这样陪在她的身边。
只是好悲哀,她都还没来得及和那个人相认,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叫他一声“哥哥”,他们竟然就这样天人永隔了。
宋清歌闭着眼睛,努力想要把眼泪忍回去,可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一想到薛衍从前对她的关切,以及他临死前时说的话,她就觉得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最终还是宣泄而下,再也忍不住。
“清清……”战祁心疼的望着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像安慰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哑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对于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情敌的男人,当得知他竟然是宋清歌的亲哥哥,是自己的大舅子时,战祁也是同样的震惊和愕然。除此之外,便是浓烈的后悔和内疚,如果当时他能赶来得再及时一点,或许就不会让薛衍眼睁睁地死在他们面前了。
宋清歌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衣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战祁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仰头用力眨了眨眼睛,低头吻住她的发旋,什么都不说,就只是轻轻安慰她。
病房里的人都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辛恬和冯知遇还有战姝,看到这样的场景更是小声的哭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亲人对于宋清歌的意义,特别是薛衍不仅在临死前把自己的肾脏捐给了知了,还救了她们的命,这对于宋清歌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一些。
大概是怕周围的人太多会影响到她的情绪,战祁挥手趁机打发那些人离开,辛恬原本还想留下来陪她,但是也被战峥给拉走了。
直到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清歌的哭声便显得更加悲伤,战祁一言不发的搂进了她,除了拥抱和温柔的吻,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安慰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清歌的声音才渐渐变得微弱起来,战祁低头一看,却发现她已经哭累了,睡了过去。
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战祁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又将她放平在床上,坐在一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宋清歌又昏睡了过去。
和之前一样,她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开始做梦,这一次她做梦的主角依然是薛衍,只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她梦到了她和薛衍初遇时候的样子。
他们一起站在宋园里,她像普通的妹妹一样,拉着他的手,热情万分的为他介绍着宋园的一草一木。
明明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可她却还是像个小孩一样,坐在秋千上撒着娇让他推她,薛衍也只是宠溺的笑笑,什么都不说,在她背后轻轻一推,秋千就荡起来,之后越荡越高,园子里满是她灵动的笑声。
“再高一点,哥哥,再高一点……”
她一边笑一边喊,薛衍站在她背后,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那就是她曾经做梦都希望拥有的生活,有一个温柔又体贴的哥哥,会在她受了欺负的时候为她出头,会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哄她高兴,会在她没钱花的时候偷偷塞给她零花钱。
她以前很羡慕很羡慕小七,因为她上面有六个哥哥宠着她,还有战祁这个亲大哥护着她,谁都知道战七小姐在榕城的地位,就算她横着走,大家都得为她让路。
曾经宋清歌也很希望自己的哥哥能活着,至少她的生活还能有一个依靠,还能有一个能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站出来说“别怕,有我在”的人。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大概是因为受了惊吓,后半夜的时候宋清歌忽然发起了低烧,烧的很严重,后来整个人都开始说起了胡话。
她烧的浑浑噩噩,昏迷期间叫了很多人的名字,知了的,他的,薛衍,辛恬,小七,宋清语,她的爸爸妈妈……就像是一个走丢了的孩子一样,不停地向周围的人求救呼喊,希望能有人来救她。
就算是在睡梦当中的时候,她都是那么绝望和无助。
战祁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她身边,恨不得能钻进她梦里去安慰她似的。
由于怀孕的原因,宋清歌很多药物都不能用,尽管在发烧,而且还有炎症,但也只能用一些最简单基础的药物,慢慢的退烧。
战祁守在一旁着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停地放在唇边轻吻着。
宋清歌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低烧才慢慢退去,她也慢慢转醒过来。
战祁依然守在她身边,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他也终于支撑不住,握着她的手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宋清歌睁开沉重的双眼,先是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好半天,随后才转头看向一旁,发现正握着她的手睡着了的战祁。她想微笑一下,可是嘴角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扯不起来,她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看样子也很累了,宋清歌不忍心打扰他,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刚刚动了一下,战祁便立刻惊醒了过来,条件反射似的喊了一声,“清清!”
宋清歌立刻道:“我就在这儿,你别紧张。”
战祁这才看向她,他大概是真的很着急,那一瞬间眼中都是惊惧和慌乱,看到她依然安然无恙的躺在病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抿了抿唇,用力握住她的手,哑着嗓子道:“你醒了。”
“嗯。”宋清歌点了点头,抬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着,有些心疼的说道:“你的脸色好差,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他确实是脸色不好,出事之后,她就昏迷了三天,醒了之后哭了那么久,之后就又睡了过去,一直以来都是睡了醒醒了睡,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连眼都不敢多眨一下,就像一眨眼她就又会不见一样。
这几天的看护,让他眼下有了重重的青影,胡子也没有刮,看上去颓废又憔悴,老了好几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