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符亭外有小半丈宽的溪流潺潺,水声淙淙,绿竹寂寂,沿着溪流慢慢遂随着队伍向上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纪妍这,纪妍向着闭目在蒲团上打坐的大师拜了拜,再跟着人流走,前头有个小沙弥正在发平安符,这还是纪妍第一次拿平安符,一枚小小的三角形,上面满是看不懂的符文,但自己的心里却满是平静,她想起自己一开始对周珐失望的那段时间,总是想不开许多事,到今天其实也没有想通,但自己好像已经不在乎了,这些问题好像又不是问题了。
刚刚她同言陆发生的那些,她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觉得不过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轻薄她,一时兴起想娶她。
一路回来的路上,言陆都规矩得很,走在纪妍前面,这让后面的小橘看了,安心不少,她就觉得自家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当两个人回到法慧寺的客舍见到姐姐后,纪妍的脸上还得挂出清甜的笑容。
言陆也没有多做停留,送纪妍回去后就起身告辞了。
纪妍和纪玥两姊妹倒是在法慧寺用了斋饭才回去的。毕竟法慧寺的斋饭是这上京城的一绝。
八月初,纪妍回了女学上课,正和十一年的会试也将在九月上旬末举行,所以当纪妍和言舒琚走进集贤堂时,里面姑娘们大多讨论的都是今年谁会中进士这个话题,毕竟彼此或多或少都有亲戚可能会下场。
只是众人一见纪妍进来,就难免想起灯会的事情,不过看纪妍那一脸的红润就知道外头的传言肯定不足信,更何况,如今京城里乱成一团,更令人关注的还是今年会试的主考官——六皇子,会试主考官之争也是后来传出的消息,不过纪妍因着言舒琚的关系,早就听言舒琚说过一嘴,今年情况特殊,所以特许了皇子主考。
言舒琚将纪妍拉到一旁,问清楚了上次纪妍回家后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章圆圆在一旁忍不住打趣她道:“若是在话本子里,这英雄救美,你可就该以身相许了。”
盐商人家的家里说话做事比起读书人家就不讲究了许多,章圆圆为人爽快、那些个混账玩笑她也是常听,此时说来更是顺滑,都不用想,嘴就先于脑子说完了。
纪妍只得拿手去挠章圆圆,这任是越发猖狂了。“一回来就笑话我,你懂什么叫以身相许啊?”两个人笑闹起来,纪妍也总算是遮掩过了她和言陆的事情,她还生怕言舒琚追问。
之后就是全家认真准备姐姐纪玥的婚事,全家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不日就到了姐姐成亲的日子。
姐姐纪玥早早地就去了畅芜院给祖母请安。
祖母拉着纪玥的手笑道:“总算是否极泰来了,祖母也就放心了。”先前有齐国公府那档子事,心里也怕孙女此后婚事受阻碍,但幸好,都过去了。
之后就回了揽玥阁,纪妍紧跟姐姐几步,但也被中间的全福婆子挡住了,进了院子,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姐姐上妆。
由着全福婆子边梳头边说吉祥话,但纪妍此刻心里是既欢喜又失落,姐姐的事总算有个善了,等到要出门时,纪玥叫住身边的李妈妈。“我有话和妹妹说,李妈妈你先出去吧。”
李妈妈是祖母身边一直经年的老手,但此李妈妈非彼李妈妈,而是大家常喊的小李妈妈,如今被王安溪给了纪玥,因而纪玥敬称一句李妈妈。
李妈妈听到大姑娘这么说,哪里敢倚老卖老,都是教导来伺候姐儿的,于是笑得满脸褶子道:“姑娘说哪里的话,您尽管说,只是这外头的吉时快到了,还望姑娘快些。”说完,这话,李妈妈就后退出去带上了门。
纪玥如今出阁,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可叹妹妹的亲事还没定下,也不知道将来具体是个什么打算,但自己是一定要为她筹谋的,“今日我出去了,你也要自己好好的,明年五月的结业礼好好准备,我写了一本手札,你到时候翻看翻看,你的亲事,继母也不敢胡乱做主,你要是真遇到了麻烦就来信告诉我,我必定会回府的。”
说到这儿,纪妍眼见着姐姐带了泪,急忙劝住,“姐姐别担心,如今父亲不在家,我的婚事还有祖母呢,继母王氏做不了主的,姐姐放心,我也知道姐姐嫁去许家,必定以后是少不了银钱的,但我总觉得银子这东西还是得自己有才安心,所以我刚才在你的箱子里放了十万两银票,就是那件织金绣玉堂富贵纹妆花缎褙子里夹着,你去一翻就翻到了,姐姐你也要问问姐夫,以后是不是真就回晋地了,要是问到了,你也来信告诉我。”
纪玥此时也想起这事,硬是将泪水憋住,对着纪妍点点头:“我省的,之后有了消息我就告诉你。”
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姑娘,吉时快到了,大公子也到了,姑娘可以出来了。”
纪玥偏头转向外面又迅速回身抱了妹妹,就打开房门,将自己的手放在全福妈妈手上,由妈妈扶着被大哥纪放背起出了门子。
纪妍也只能在后面看着,姐姐过了这道门,她也不能再送了,按道理她是女眷,只能在内宅送亲。
眼见着姐姐的背影离去,周遭也是闹哄哄的,一派喜气洋洋的场面,但是纪妍心里不知怎么地就忽地空了一个洞出来,她已经习惯姐姐在的日子,随着送亲队伍热热闹闹的往前去,她落在后面,回头看了看慢慢安静下来的揽玥阁,这里都是姐姐在的样子,今天也是,以后也会的。
这时,言舒琚忽地凑上前来,倒是吓了纪妍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响?”
言舒琚无奈,明明是这人想什么想得太出神,但这克制不住言舒琚接下来想说的话,“我跟你说,叶兰的事!你知道她定亲了吗?”
纪妍惊讶得一时忘了做出反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不是明年才女学结业礼结束吗?为什么定亲定得这么早?”
言舒琚也是一脸惊讶,所以在她刚一知道这事时就忍不住想过来和纪妍说,叶兰这人她也看不上,可人家的这门亲事真是……“是啊!不过京中向来有女学结业礼这一年定亲的,倒也不算特稀奇,但是你知道她定亲的人是谁吗?这人说来,你熟悉的不得了!”
纪妍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叶兰?总不会是自己哥哥,也不是言舒琚的哥哥,但自己特别熟会是谁?摇摇头,直言道:“我猜不出。”
“就是你大姐退亲的那个齐鑫,齐欣的哥哥啊!”言舒琚颇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但这些纪妍都忽略掉了,因为她实在是被这消息给震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言舒琚一见纪妍这样就高兴,想当时叶兰定亲她也不知道,还是陆夫人想找人了解下京城里有哪些合适待嫁的大家闺秀,特地叫人去喊了孟夫人来。
孟夫人此人最爱闲聊这些个八卦趣事,消息颇为灵通,如此一来,这孟夫人和陆夫人说着说着就把齐国公府家的大公子定亲的事说了,还说这家人也不知道在筹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直接就派人来府上,叫她去说媒定亲。
陆夫人自是惊讶无比,毕竟这事在圈子里竟然谁也没听说,“这是真的吗?”
孟夫人随即眉毛一挑,眼睛一眯,凑上前来,“也就是你,我才和你说,以后还是离他们家的大公子远远地吧!上回我可听说这他们家的大公子不能有子嗣了,因着那处不好使了,也不知道作什么孽,断子绝孙呐!”
这话一出,陆夫人就惊得瞪圆了眼,但又随即恢复了常日里该有的仪态,“你这话可别乱说,小心人找上门寻你麻烦!”陆夫人小心提醒道。
“不会,他们家那摊子水才浑呢,依我看来,你的女儿养得也是颇好,可别说给他们家那二小子,虽然是个状元,模样又好,但那一家子的事也不是什么有门风的好人家做得出来的。”
如此又是几番闲话说尽,最后人走了,陆夫人才反应过来忘了正经的事,但这也不妨碍言舒琚从她母亲这儿得到第一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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