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是要分别的。
至于纪妍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是闲着坐在樟树下晃悠时听小橘在那儿张牙舞爪地比划才知道这事。
再者那天的事对纪妍来说始终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更不会要主动提起,她又不是真的无知少女,那天那样的情况她自己知道,恐怕若真是被人知道了,自己也就是一乘小轿入了言陆的后宅,要是自己喜欢言陆那也好说,可自己并不喜欢他,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但听小橘说着说着,怎么不对呢?
“你说什么?”纪妍问道。
“我说大公子过去了。”小橘道。
纪妍一时脑子也没反应过来,什么叫“过去了”,愣了愣,脑子里忽地有什么东西急速滑过去了,“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刚有人来报信,说大公子带了礼品出门了。”小橘道。
“你去打听清楚些。”纪妍道,大哥最好是别去言陆府上了。
过得一会儿,小橘回来说不是,是大公子的先生生病了,所以书院的人约着一起去看看先生。
纪妍这时才放下心来,在言陆面前,自己的心态总是容易失衡,第二日,姐姐过岩溪院来。
“你在屋子里也呆了一阵儿,走,陪我去上香。”纪玥道。
“你的婚事没几天了,姐姐你还出门吗?”纪妍觉得这个时候出门不是好时候,上次的事也递了消息给红娘,但红娘那边儿却说找到人在城东的住处后,就再没了踪迹。
“许公子一起吗?”纪妍再问。
“不,只是我们两去,我叫了大哥,大哥说有事,我想去给母亲上香,之前和许意一起去的时候,我给母亲点了长明灯,以后我没去的日子,你代替我去。”纪玥眼睛微垂着,只是看着纪妍摆放的镂空瓷器花瓶兀自说道,眼角向下斜垂着。
不时听到房间外传来的一两声鸟叫,更显屋内的安静,纪妍觉得今日的姐姐有些难过,姐姐怎么了?
直到马车驶出了乌衣巷,姐姐也只是在车厢中静坐着,纪妍依着姐姐的肩膀,发着呆,车帘随着车轮的滚动微微晃悠,晃悠进好几丝凉风,阳光也趁着间隙照进来,但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如此往复跳跃。
待纪妍和姐姐一起给长明灯添了香油,纪妍陪着姐姐在寺庙里慢慢走着。
“妍儿,你说我们能不能把母亲的棺椁迁到京城来?”纪玥一字一字慢慢吐出。
纪妍听得分明,待要说话,姐姐接着说道:“算了,母亲已经在晋地安眠多年,她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最后过世也在那里,昨天许意和我说,我们成亲后可能会回晋地。”
“什么?”纪妍因为太过惊讶而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引来寺庙里的其他人侧目,待察觉到他人眼光时,纪妍就已拉着纪玥出了寺庙的门,往寺庙后头的茶山去。
“姐姐,这件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纪妍细细思索,但是还是没有印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你走丢那日的事,我和许意碰上了,见他在购置东西,所以我多问了句,不然你走丢我也该早早发现的。”纪玥想起那日的事,因在长阳大街上,偶然碰到,上前叫了许意,结果没听见,自己就走上前去打了招呼,许意不经意说起成亲后要回晋地,毕竟许家的生意还是在晋地的多,当日许家送过来的彩礼,继母也没多留,直接派了丫鬟来叫她过去点,自己当时就看到单子上还给了许家在晋地一家商行的一成股份,当时还觉得彩礼太多,事后叫了许意来,说是专门给她留的,叫她收下,她也没再推辞,毕竟女儿家的嫁妆也是把男方送过来的彩礼一起装上带过去的,纪玥也就没再说起这事,可现在看到许意在购置这些京城里特有的小玩意儿时,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她总是想和家人在一处。
纪妍听完,默了许久,“那姐姐,你有问他吗?他之后还要和大哥一起科考,那回了晋地再过来岂不费劲?姐姐,要不问一问吧!”纪妍道。
“真的要问,现在也不是好的时机,等之后吧。”
后来就是一阵沉默,许意他们的产业都在晋地,如今入京城也是为了学业,想来,若真是这样,恐怕以后姐姐和她还真要两地分居。
上一世姐姐和她的分开是阴阳永隔,这辈子的分开不过是两地相隔,且姐姐可以上京来,她也可以到晋地去,倒比上一辈子好了许多,待想到这里,纪妍觉得应该感激这些神明,自己的重生、姐姐的脱离苦海,“我们再去求一个平安福吧,给大哥和你、还有我,我们三人一人一个吧。”
“既然要求,那就全家都求上吧!”纪玥道。
“那要不要给许家也送过去些?”纪妍打趣道。
纪玥果然作势要打她,纪妍闪躲,跑去转角处,险些撞上来寻人的其五。
“纪姑娘,我们家公子今天也过来,刚远远看着觉得是您,叫我过来问声好。”其五赶紧后退两步,见纪妍稳住身形后说道。
在后面的纪玥也听到了,提着裙摆紧走两步,“言三公子?”
“是!公子让我请二位姑娘去厢房稍坐。”其五恭敬地道。
“那我们快去,可不好让言三公子久等。”纪玥说完就拉着纪妍的手要往厢房去,其五自是要在前面带路。
纪妍却是走得慢慢吞吞,唉,近乡情更怯。
纪玥本想着要回避一下,毕竟她下月就出嫁了,可想到那晚是言三救了妹妹,且自己之前退婚,也是他帮了忙,所以也没执拗,且只是去打个招呼,也不是什么大事。
纪妍走进厢房时,就见到言陆在那边的窗边下坐着,手腕边一杯刚沏好的茶还在冒热气,袅袅升起,言陆见到她们过来,连忙起身,因着他身高,挡住了原先的那团阳光,仔细瞧去今日他穿了一袭白地织金宝相花纹袍子,头戴金冠,贯以羊脂白玉簪,整个人显得既清隽又轩朗,这样的美男子,叫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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