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子们的手中无一不是抱着绣品,衣裳也格外的精致,风格各异,这不就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嘛?
可这阵势看来看去,纪妍都觉得,这恐怕不是过来献上自己的绣品的,怕是为了进宫所以才不择手段。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可如今这“沛公”年纪大了不说,还随时可能殡天。
真是要多想不开就有多想不开。
纪妍倒是没有在意,坐在了一旁静静地候着,随后就有一个公公进来说道:“各位小姐把绣品给咱家吧,倒时若是宫里的娘娘们看上自会叫你们进去的。”
众人听了吩咐,按照那公公所说,把绣品一一放好,由那位公公呈上去给宫里诸位贵人娘娘们观赏,还有一些被邀请前来的官员,其中便有言陆和齐盛。绣品呈上之后诸多绣品让人眼花缭乱,皇后在凤台之上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这般的庸俗之物,她早就见过许多了,台下这些年轻的如同花骨朵似的女子更得她注目一些,这些寻常绣品可早就放不进眼里了。
直到纪妍的绣品呈上之时,一打开这包画的布帛,一股似有似无的兰花的香味便在殿内传出,皇后也抬起了眼睛,看向那绣品,当真是手法精妙,心思精巧,能想到这般的法子,可真是个妙人!
兰花自古以来就有,“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的佳句传颂下来,这可真是个妙人!况且这冬日里兰花本就少见,宫中也许久没有闻到兰花的香味了,此香沁人心脾,十分好闻,仿似到了春日一般,花红柳绿、莺歌舞步、曼妙得紧。
“去把这玉兰图的主人给我叫上来,还有这二龙戏珠,和龙凤呈祥的主人。”皇后点了刚刚看得几幅画中的精品,众人又是一顿夸赞皇后娘娘,慧眼识珠,皇后听了也不说话,这群人现在是捧着她,要是皇帝一个不小心走了,继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这些墙头草怕是跑都来不及吧,今日在这里奉承她,她日就会奉承别人,他们这些人都是看这把椅子,根本不会看这上面人。
待想明白这些,皇后又带上一副雍容华贵的假面,无他,只是一国之母,她需要扮演好这样一个角色,也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她不能给自己儿子拖后腿。后宫里那谁也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呢!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客气了。
太监立马叫来自己的徒弟,孙三前,去后院请人,孙三千跑步前去,不一会儿,三人就都到了殿上。
三人按照宫中的规矩,走上殿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纪妍余光看清这两位正是刚才自己身旁那打扮精致的两位女子,眼神暗了暗,突然明白了,这皇后怕不是在为皇上选秀,想要让一些富家小姐进宫来给皇上冲喜,单单一个宴会只是幌子罢了。
“抬起头来。”皇后示意身边的宫女一眼,几个宫女便拿来了垫子让三位跪的舒服一些。纪妍抬头看向皇后深红色的紧身宽袍上衣,下罩香色烟纱散花裙,胸前挂着大大的璎珞,端庄得体的发髻上面叉了一堆凤钗。显得雍容大气,简单又不失优雅。
皇后一眼便看见了纪妍,开口说道:“你站起身来给本宫看看。”
既然已经来了宫里,纪妍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站起身来,皇后看后十分的满意,皇后点点头,问道。:“长得倒是十分的水灵,这画也属你最别出心裁。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臣女名唤纪妍。”纪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再此,不多说一句,不多行一步,谨慎提到了脑门上。
“是个好名字,端庄得体。”皇后等了半晌,也没见这人再说些什么,只是暗叹,这脑袋不聪明,美则美矣,不足为用。
但站在纪妍身边的两个姑娘不知道啊!
纪妍心中苦笑,这样一来倒是给她拉了不少的仇恨啊,那两位美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能将她杀死了。
“谢皇后娘娘夸奖。”纪妍又道。
“来人,把本宫那只镶宝石的双蝶戏花的流苏簪子拿来送给她。”皇后随意道。
皇后此意十分的明显,显然是看中了这纪妍,身边两人又暗自抬头看了一眼这纪妍,这人是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得皇后娘娘青眼有加。
但这出乎纪妍意料之外。
且纪妍本以为此次进宫送上自己的绣品,能够得到青睐,一品阁有了皇家的封赏,那名头说出去也要好听许多。若是皇后娘娘再奖赏她一些银两,她就去请个香案,把这些银两供起来,供奉在一品阁的大堂中央。
怕人抢,那倒不怕,一品阁中,红娘收拾整顿的很好。
可明显皇后之意不止如此,是要她去当那个“项庄”啊!
这可怎么使得?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这礼物太过于贵重臣女不能收啊!”纪妍诚惶诚恐,声音中又带出一丝颤抖,把这语调拿捏得十分恰当。
“本宫甚是喜欢你,不如你日后就来宫里陪着我吧,让皇上给你一个位份。”皇后也不耐烦转弯抹角,直接言明。
这样的打法,纪妍觉得,皇后娘娘此刻就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纪妍咬着自己的嘴唇,撞出怯弱的样子,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便开口谨慎说道:“皇后娘娘,臣女已经有了心爱之人,虽然臣女也很想陪着您,但我曾经发过毒誓,这辈子非心爱之人不嫁,还望皇后娘娘收回刚才的话。”
纪妍此话一出,字字作铿锵之势,大有这皇后娘娘要将她强要入宫,自己就只能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的决绝。
话音刚落在场的诸位脸上都变了颜色,没有想到这纪妍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这么拒绝了皇后娘娘,言陆也是眼神不明地看着纪妍,方才她说已经有了心爱之人,这心爱之人又是谁呢,竟然为了这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可见是真心喜欢的,但是这丫头,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居然在皇后娘娘面前一点也不收敛。
皇后娘娘肉眼可见的不悦,以为纪妍肯定是因为知道皇上病重不愿意嫁过来,声音也染上了一抹厉色:“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本宫足矣治你死罪!抗旨不尊,你可知道后果?”
“臣女无心冒犯皇后娘娘,只是臣女真的有了心仪之人,皇后娘娘定然也是对皇上一片痴情,不得已才出此下册,但是皇上知道的话也不会高兴的,若是臣女嫁入宫中,日日以泪洗面还不是扰了皇上和您的清净。”纪妍再出伤感之语,先前视死如归的气势竟然收了起来。
纪妍有理有据,丝毫不慌乱,皇后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本来夫君病重,且那贱人想勾着皇上,想让皇上立她的孩子继位,这叫皇后怎么肯?
情急之下,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来,也是无奈之举的,听了纪妍一番话,便也没有追责,反而赏赐了纪妍一些银钱,让她出宫去了。纪妍走出宫门悬着的心方才落下,想到刚才场上之势实在是可怖,还好皇后娘娘宽仁,没有和她计较,但是想起方才大殿之上,言陆的表情十分无措,纪妍倒是有些不解。
纪妍走后皇后便打消了为皇上选妃一事,先行离场了,那些官员们也挑选了各自喜爱的绣品回家,倒是言陆什么都没有挑选,他看上的是那纪妍的画,但是纪妍的画已被皇后收进手里,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纪妍回到府中纪玥马上到了她的院子里,问她今日是不是拔得了头筹。纪妍把房中的所有侍女都叫了下去,只等姐姐纪玥一人在房中时,才把今日大殿上面的事情告诉了姐姐纪玥,姐姐纪玥听完,心中暗惊,没有想到这皇后娘娘竟是这般缘由才办了这样一个大会,若是纪妍答应了皇后,那她就要被送进宫中了,到时候皇上一驾崩,她就要给皇上陪葬了,想想纪妍这样的处境,便觉得后怕,还好皇后最后妥协了,也没多说什么,放了妍儿出宫,不然她就再也见不到妍儿了。
“好了,长姐莫要害怕,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明日就是祖母的寿辰了,你那百寿图可绣好了?”纪妍为了转移纪玥的注意力,故意说起此事。
纪玥点了点头,她昨夜挑灯赶制出来了,就等着明日祖母的宴席之上呈上去,祖母定是十分的欢喜,自从父亲走后这个家里便没了生机,日日这般死气沉沉的,正好趁着明日祖母的寿辰也好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免得气坏了身子,父亲不在,她总是要帮父亲守好这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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