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官员心有戚戚焉,“我知道,我是户部的,为此,户部所有的官员都去听课了,由傅尚书教了一遍,但最后学会的只有五人。”
其他人,包括他,全都属于有听没有懂系列。
明明他们也不差的,《九章算术》不敢说精通,至少大体是会解的,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历朝历代对于格物都有研究和进步,只是,从没有哪一个朝代将它从朝政中单独提出来。
没有官员会专门去做这件事。
这个时代及往前的文人们博学多识,他们会在为官的过程中求知,但除了极少部分人会将自己的求到的“知识”系统的归纳总结并书写下来外,绝大多数人是放于政治之中。
而对这个世界的物质了解最多,运用最多的其实是工匠,即墨家。
但墨家在汉代慢慢销声匿迹,工匠的身份地位也在缓慢的下降。
要知道,在汉之前,各国最为看重的是道、儒、墨、法、兵五家,结果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百年的运作,四家皆开始走下坡路,但道、兵、法三家还好。
因为国家的治理离不开军事和法律,它们依旧和儒家一样活跃在朝堂上。
道家更不必说,虽然汉武帝独尊儒家,但汉代黄老之学盛行,朝中从君到臣,都比较推崇无为而治,这就是道家思想的影响。
只有墨家,说没落,就真的没落了。
之后几百年的时间,世人用匠人治病、治物,却又将匠的地位压到最低。
直到此时,赵含章开辟新朝。
虽然朝中还是以儒为尊,以德佐法治国,但墨家的工具和思想都在慢慢的复现。
尤其是在格物司成立之前,赵含章之前不管怎么发布公告求招墨家人,都没几个人响应。
来投奔的工匠不少,但问是不是出身墨家,全都摇头,说自己只是散匠。
结果格物司一成立,洛水河畔的格物司里就有三百多个工匠聚在一起,和傅庭涵坦白他们是墨家人,并且,他们愿意代皇帝和傅庭涵去求墨家子出山。
一个胡子花白的工匠拉着傅庭涵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非我等不信陛下和郎君,实在是世上的人反复无常,他们需要攻城利器时便重金求我们墨家,需要守城宝器时就礼贤下士,于我们允诺许多,可一旦结束,不管事成还是事败,他们都会轻蔑的说一句,匠人而已,不足与谋。”
“便是如此,我们墨家子也不改初衷,谨遵祖训,兼爱世人,所以我等愿为民驱使,却不再信任朝廷。”
所以他们跑到赵含章手底下做事,就会丢掉头上墨家的名号,反正他们出来也不是为了宣扬墨家的思想,壮大墨家,而是讨口饭吃。
本来是要偷偷的收徒,将自己的衣钵传给徒弟,并告诉他身份的,可……赵含章给的太多了。
她都成立了格物司,还让格物司独立于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之外,还让傅庭涵掌管格物司,他们怎能无动于衷?
在格物司众工匠心中,傅庭涵就是当之无愧的神,谁能不信服他的能力和品格呢?
且他和他们一样沉迷于墨学,不错,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数学、物理数学、化学数学和材料学等,在他们眼中皆属于墨学。
当然,这些本事在他们眼里虽重要,却还不足以让他们从心里臣服于傅庭涵,真正让他们认同他的,是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数学是世间万物的基础。
在他们看来,这句话就相当于,墨学是世间万物的基础。
要不是墨家子的传承有固定的规矩,他们恨不得现场拜他为墨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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