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上下族人两千余人,像赵瑚这样豪富的,不过零星几个而已。
在宗族大事决策时,其他族人亦有权责的。
赵含章转身离开,没有当面谈及这些族人的安顿事宜,而是悄悄找来成伯道:“你去打听一下,在京的族人中像赵万这样的有多少,他们都有什么长处,脾性如何,”
她顿了顿后道:“再打听一下,外面可有借着赵氏的名义为非作歹的,我往日只盯着七叔祖这样的大头,却忘了底下的昏暗之处也不少。你和青姑,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你既负责外面,便替我和母亲多留意留意。”
成伯连忙躬身应下,趁着今日人多,立即就去打听了。
像赵万这样依附赵瑚、赵淞和赵庆、赵东等人来到京城的族人不少,他们多数在族亲的店铺里做管事、账房或其他的活。
和现代思想,开公司不能请亲戚不一样,在这个时代,人会更倚重亲戚,尤其是宗亲。
像管事、账房一类需要有远见和能力的管理人员,很难从奴婢中选择到合适的,大多是家人和宗亲担任。
像赵东,家境不错,跟着赵淞和赵瑚到京城后就屁颠屁颠跟在赵瑚后面买了几个铺子,他儿子赵宽是官,没空替他打理铺子,女儿也是官,同样没时间。
他自己又分身乏术,身边也没有足够多的有能力的下人,那怎么办呢?
就请了族亲赵成。
赵成只是当中一个铺子的管事,除了不是奴籍,待遇和其他管事是一样的。
他们签订了雇佣合同,规定了彼此要尽的权责。
在大家族里,任用族亲有一套很完备的规章制度,且有一套大家默认的规矩。
总体来说,任用族亲比雇佣外面的良民风险要低,当然,风险和效益来说,还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更划算。
只不过下人之中,有远见和能力的占比很少,他们总会觉得不够用。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人总想把好好的人变为奴婢。
对于世家豪强来说,土地和奴婢是最不可触碰的资产,最像穿越者的先辈王莽,他失败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碰了这两样。
赵含章也碰了,但她和王莽不同的是,她手段中正,只是限制他们再得到,而不是从他们已有的资产里剥出。
王莽是在和平的环境下变革,而她,是在战乱中重新立序,说实在话,她虽艰难,却也容易。
自黄巾起义到现在一百二十多年,中间虽然短暂的安稳过,但天下并不统一。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这个时代战乱、天灾和人祸不断,却也正因此,他们的大脑是打开的,思想是活跃的,名士放浪不羁,却也开明包容。
民族之间的关系由尖锐的对立慢慢趋于包容,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也有所改善。
艰苦的环境下,平民百姓已经不会介意女子立女户,当家做主。
因为在这个时代,只要能活着,不论是以什么方式活着,那就是胜利。
士人阶层也在思考,并不会一味的只强调自己的利益,多数人想的还是让这个国家安定,统一,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而不是争一家一户的土地和奴婢。
因为战乱,他们失去了曾经掌握的大部分资本,此时能够活着回到北地,没有人会抱怨朝廷收去了丢荒的土地和曾经被抛弃的奴婢,所有人都在默默地重新开始。
他们有自信,只要天下安定,朝廷公平的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他们一定可以重新为家族争光。
所以,赵含章的招贤考在朝廷安定之后依旧坚挺,拥护者居多。
因为战乱,曾经的当权者多半已经死亡,如今留下的大部分是世家旁支,空有名声而已。
赵含章显然不是爱名之人,所以他们利诱不了她,论民间的威望,如今整个大晋无人能及赵含章;
论在士人中的威望,赵氏有赵程和赵铭,所以没人能用名望使她妥协。
现在大晋最牛的世家是赵氏,剩下还能保持住宗族实力和名望的是王氏、卢氏和崔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