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辛,你家中兄弟四人,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了,再打下去,你家便绝户了,”一个老妇人大声喊道:“你就当是给你家中留一条血脉,投降吧。”
城楼下的呼唤声让城中的匈奴士兵心情浮躁起来,心绪不由地跟随他们喊的话去想,他们也有家人,或还跟着大军移动,或是在半路上走丢,甚至就在并州没有出来的。
此一战,他们不知生死,便是能活着,也很难在关内生活,更不要说回到并州了。
所以此一别就真的可能是永别了。
他们不懂上位者的考量,也不懂那些政治斗争,只是想,这一仗打到现在,再继续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们英明的陛下死了,新帝才登基不到三个月就又换了一个,大将军虽然利害,但比起高祖皇帝还是差远了。
至少高祖皇帝不会接连丢失国土,到现在,他们只能龟缩在两座县城中,还被赵家军给围了。
他们真的可以突围出去吗?
突围出去去何处呢?
还不如就像北海王说的那样,投降赵含章,她会给他们一块土地,让他们像祖先一样生活,不过是回到过去罢了。
他们愿意回到过去。
士兵们心绪被拨乱的同时,守城的两位将军正面色凝重,刘桀当即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将城下那群妖言惑众的人全部射杀!”
刘延连忙阻止道:“大殿下不可呀,那都是我们的族人,若射杀,恐失民心。”
刘桀厉色问道:“什么同族?他们现在全是叛徒,早已投降赵含章,非我族人了。莫非,刘大夫要学陈元达吗?”
提起陈元达,刘延心中伤感,却没敢再强烈反对,只是小声提了一个建议,“不如将他们驱赶离开,威慑一番即可。”
刘桀偏不,他要杀鸡儆猴,不仅警告投降的匈奴人,也警告他们这边守城的将士们,只要有人敢投降,他就杀!
他不信,悬刀之下,还有人敢投降!
城楼上的弓箭手一出,曾越立即敲鼓令人后撤,说客们一看,立即呼啦啦的转身往回跑。
城上的匈奴士兵虽然收到了命令,但射箭嘛,有准的,也有不准的,于是,这一次全都不准,箭矢还没到他们跟前就刷刷的扎在地上,离人还老远呢。
刘桀看了大怒,“尔等敢阳奉阴违!”
当即有士兵辩解,“卑下不敢,这是……”
一语未毕,就被刘桀拔刀砍杀了。
他握着刀,一脸寒意的盯着他们道:“无用之人也该杀,最后一次,尔等会射箭吗?”
士兵们脸色大变,听命令拉圆了弓弦,将箭射出……
箭先飞上半空,然后远远的扎下去,得到曾越命令的士兵扛着盾牌迎面跑上去,越过那些妇人,将盾牌架起来,落下的箭矢就铛铛铛的落下,绝大多数被盾牌拦住了。
零星几支箭飞跃盾牌,但也被赵家军挥刀砍落,没有伤到人。
这点功夫,她们已经跑远,远离了弓箭的射程。
见她们面色没多少变化,还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跑去和刘琨要奖励的粮食,曾越便不由道:“不愧是匈奴人,还真是胆大。”
刘琨被一群中老年女子围住,只觉得汗臭味扑鼻而来,他只能屏住呼吸喊道:“钱在那里,一个一个来。”
他不想干这种杂活,连忙叫来自己的长随,让他代为发放奖励。
刘琨挤出人群,离得老远才敢呼吸起来。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子,一脸嫌弃,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洗澡了。
刘琨去找赵含章。
赵含章正坐在地上写写画画,和将军们商量作战事宜呢,看到刘琨来,便问他,“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