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弢也不太满意王四娘给的地方,所以带人到鄱阳湖一带去讨生活,他们觉得鄱阳湖的地更好种植,想在那里安顿下来。
王四娘甚至替他和鄱阳郡郡守商议,给他们一块地安顿,但王敦想要收伏扬州其他郡县,就借口杜弢是反贼,跑来剿灭他。
本来已经慢慢平息下来的流民之乱才又冒头起来。
本来王四娘只是居中劝和,这件事说和她相关,其实却没多大关系,因为鄱阳郡是在扬州境内,不属荆州管辖。
但和她无关吧,她和杜弢又能说得上一些话,受赵含章的影响,她认为此时只要不是外敌,都可以暂时放下矛盾。
可现在不一样了,王四娘直接联系杜弢,要与他合作,你不是想安置流民吗,行啊,我们合作,把鄱阳郡,豫章郡,各种郡,凡是扬州的地盘都打下来,我和赵刺史进言,封你一块地安置你手下的人。
杜弢正被王敦压着打,闻言立即同意,带人正式投奔赵含章。
王导人在建邺,先是听说王敦杀了王澄,还未来得及从惊怒中回神,立即就听说王仪风招降杜弢,要打扬州。
王导忍不住跺足懊悔,“不该让他们二人碰到一处的,处仲怎如此冲动,平子,平子……”
念着王澄的字,王导忍不住泪如雨下,他是真的伤心,虽然他们道不同,却是兄弟,何至于为了一点分歧就要杀人的?
左右心腹也心中惶惶,猜测道:“王平子性傲嘴毒,或许是与处仲起了纷争,处仲一怒之下没控制住……”
“不可能,”王导道:“处仲虽冲动了些,却不是如此鲁莽之人。”
他略一想便明白了,落泪道:“只怕还是为了南北之争。焉有因为政见不和就杀害亲人的?处仲怕是不能服众,扬州危矣,处仲危矣。”
果然,王敦杀王澄的借口天下人并不认同,连本来投向琅琊王的人都忍不住心中犯嘀咕。
王澄是王家子,又是王敦的堂兄,他都能因为政见不和杀人,那要换做他们……
官场上,总有意见不一的时候,自古以来,因为政见不一死的人还少吗?
但再争斗,杀人总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或贪污,或当政失利,没有错误,那就引诱对方犯错,再借口杀之。
没有像王敦这样,直接杀人,再找一个一听就不能令人信服的借口栽赃的。
此时的道德已经很低了,王敦此举又拉低了道德线,从此以后,同阵营的臣属间是不是一政见不和就可互相攻杀?
此举太过恶劣,必须遏制。
因为王敦之举,世人便顺着怀疑起琅琊王来。
王敦如此残忍的杀害兄长,是不是受琅琊王指使?
因为王澄死而暗暗高兴的琅琊王:……
王导不得不出面,请琅琊王召回王敦,并重罚他,“只有如此才能救处仲,才能平息赵含章和王仪风的怒火。”
他道:“虽然南北总有一战,但此时,我们不能与赵含章由暗斗转为明争,太子在她那里,她又正抗击匈奴,一旦交兵,盟主声誉大损啊。”
琅琊王可以坚持不北伐,先统一内部,但绝对不能在赵含章抗击匈奴时和她打起来,不然,就算他们有部分权臣支持,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们。
晋立国以来的祸端,不就是因为立国不正吗?
琅琊王总算领悟到此事的危急,不由团团转,问道:“那王仪风和赵含章一样,霸道得很,又是妇人之怒,哪里能听人劝?她一定要打扬州怎么办?难道我们一味的后退吗?”
“妇人也是深明大义的,”王导略微不悦,但依旧温和的道:“盟主暂歇,我去和王仪风谈。”
琅琊王就松了一口气,笑道:“茂宏大才,又是她叔叔,一定能劝服她。”
王导就摇头道:“我虽是她叔叔,但也是同僚,既是谈国事,只论私情不够。”
琅琊王愣了一下便问:“茂宏想怎么谈?”
王导沉默了一下后道:“局势起了变化,此时我们再坚持先安内已然不妥,盟主,不如出兵助赵含章平定北方。”
琅琊王脸色一冷,沉吟片刻后道:“赵含章若平定北方,这天下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