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颖都不思考原因和结果,直接大声的应了一声“是”。
一旁的官员们一头雾水,不知为何要费力传这样的话。
傅庭涵则是扭头看了赵含章一眼,这种营销方式很像现代一些寺庙道观私下的宣传啊。
见他看过来,赵含章便冲他眨了一下眼,多好啊,一举三得,她省了再请人开荒的钱;育善堂里的难民也不必那么辛劳;来这里的百姓心中有了寄托,也会更快乐的。
傅庭涵忍不住摇头失笑。
赵含章放出的传言很有用,其实都不必她怎么宣传,范颖只是派人出去开了一个头,今日参加了仪式的人就自发的宣传起来。
传言好似乘了风一样的向四方散去,还有隔壁县的人特地扛着锄头跑来,就是为了在育善堂附近锄一锄头。
当然,大老远的来了,自然不能真的只锄一锄头,既然是为祈福,自然是锄得越多,得到的福气越多了,最好是锄人家未曾锄过的地,得到的祝福是最浓厚的。
于是围绕着育善堂,四周的荒地和野地都被锄了一遍,甚至远处有主人的地也被锄了,直到二月二结束。
二月二,龙抬头,第二天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一场雨过去,春风一吹,第二天,被锄过的地上便冒了细细地青草。
赵含章站在田边,蹲下去抓了一块泥土,将其细细地碾碎,看着散落下来的灰色泥土,她松了一口气,“土质还好,荒了几年,不至于太糟糕。”
傅庭涵道:“养上两年就好了。”
赵含章叹气道:“只怕没时间给我们养呢,今年到现在看着还算雨顺,但不知接下来会如何。”
种地就是靠天吃饭的,别说现在,就是一千多年以后,面对大自然的灾祸,人类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小的灾祸还能通过手段克服,可一旦遇上大范围的灾祸,那就只能承受。
管理育善堂的小官得知赵含章来这里,连忙拎着袍子跑过来,喘着气行礼,“不知使君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赵含章挥了挥手,问道:“育善堂如何,他们住进去也有几天时间了,可还适应?”
“遵照使君的吩咐,近来在整理做教学的几个院子,又根据产生的一些问题重新调整了一下各院各房,虽有些小问题,但大家相处得还算和睦。”
这个小官叫平逊,是赵含章从一个学堂里挖过来的先生,他曾多次参与定品宴,可惜他出身微末士族,才情又一般,所以一直落选。
落选到看历年官员考核资料的傅庭涵多次在上面看到他的名字,写资料的人很促狭,又存了取笑人的心思,每次定品宴的资料上都有,平逊再次落选。
看到的次数多了,傅庭涵就忍不住和赵含章说起来,并道:“这个时代,不断参加定品宴的人有,但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参加的很少,他们爱重名声,觉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之所以会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参加,要么穷,没钱去别的地方试一试,要么他执拗,执拗到可以顶住旁人的嘲笑。”
“而不管是哪一种,这个人都很有野心,”傅庭涵道:“有野心的人,只要才德过得去,都可用。”
赵含章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时代的人没野心吗?
有的,且野心还不小呢,但他们矜持,就算有野心也要装着闲云野鹤,一边占着位置,一边还要说自己不留恋权势,不爱这些俗务。
像平逊这样有野心又坦诚的人不多,赵含章喜欢用这样的人,因为他们会为了自己的抱负听她的话,积极完成她交代下去的事。
所以赵含章就好奇的去找他了。
平逊在鲁阳县里一边教书赚些家用,一边等着下一年的定品宴,在县城里也算是个名人,稍作打听就知道。
赵含章去听了两堂课,才情的确一般,但心地还不错,且他的学生都很尊敬他。
她佩服他的毅力,多次落选都没有心灰意冷,积极乐观的准备下一次定品宴,这样的人,不正是她想找的育善堂管事吗?
于是就亲自上门将人聘进郡守府。
育善堂归属于郡守府户房,所以他是户房的一个小官,官品不是很高,只有八品。
但只要他干得好,自然可以升官。
赵含章也和他谈过,她想要的育善堂是一个综合的慈善性质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