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摇头,“我没给他找理由,他是做错了,但铭伯父,我不是只判对错的刑官,我是郡丞,是他们的父母官,我要想的是,他何以做这样的事,我要怎样预防其他子民再犯这样的事……”
“查清了缘由之后,我才是罪魁,所以他要罚,但我和高县令更该受罚,若不是我让百姓衣食无着,这样的事也不会发生,而且,”赵含章脸色沉肃了些,声音微低道:“除了少部分道德感极高的人外,绝大部分人的道德是建立在生存资源可以保住自身的情况下。”
“若是连生存都不能保证,易子而食都有可能发生,何况只是偷盗青苗呢?”赵含章轻声道:“我给他这一个机会,其实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赵铭还要说话,突然听到不知打哪儿来的啜泣声,他顿了一下,循声看去,便见一道帘子后扑通跪下一个身影。
赵铭:……
他便扭头去看赵含章。
第326章我要重用
赵含章脸上也有些讶异,然后一脸无辜的回视赵铭,如果她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不知铭伯父信不信呢?
赵铭是不相信的,他觉得他又给赵含章当了一回刀,于是气得一推身前的卷子,起身便离开。
赵含章目送他离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铭伯父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啊?”
汲渊瞥了他主公一眼,低下头去继续阅卷,并不搭理她。
傅庭涵道:“你别气他了。”
跪在帘子后的伍二郎哭得感动,一旁的听荷焦急的看着他,哄了他两句发现不管用,干脆上手扯他,“别哭了,女郎在里面办公,扰了主子,小心你的狗命。”
伍二郎更感动了,帘子里一直很安静,女郎既没有训斥他,也没有让人把他拖下去。
他知道自己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下人,许多行为都不对,但赵含章一直对他宽容,只要不犯明显的错误就不训斥他。
这一刻,伍二郎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学好怎么当一个下人,然后尽心尽力的伺候赵含章!
他抽泣着抹干眼泪,冲着帘子里的人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被听荷拽起来推出去。
听荷把人拉到院子里,指了靠墙的一个角落道:“去那儿哭吧,哭完了去洗脸,弄干净再回来。在主子跟前,你就不是你的,而是主子的,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知道吗?”
伍二郎本想反问两句,才要出口时想起来他刚立下的誓言,于是乖乖应下,跑到墙根那里面壁收复情绪了。
他如此安静,惹得听荷看了他好几眼。
而屋里,听到伍二郎离开了,汲渊才抬头看向赵含章,问道:“女郎想将他放在何处?”
赵含章:“我想把他放到先生身边。”
汲渊挑眉。
赵含章道:“买卖这样的事,既重大又琐碎,我身边还有许多大事需要先生,我不想它占据您太多的精力,所以我想让他给您处理一些琐碎的事。”
汲渊:“现今女郎养的兵马不少,每日消耗巨大,而各地赋税连上缴都不足,更不要说截留以做地方财政,也就是我们名下的长工佃户所得收归公中,但还有近一半的消耗是要从外购买的。”
“尤其是布匹鞋袜等军备,基本上全是从外购买,接手这些事情的人全都是我们家的心腹,女郎将他放到我身边来,光靠忠心是不够的,”汲渊目光幽深,“他还得老实,知道有的东西不能伸手。”
汲渊道:“我和铭郎君看法相同,此人心思太活。”
赵含章道:“可我却觉得现在我就是需要一个心思活泛的人。”
她道:“他心地善良,即便长兄对他不好,但在侄子侄女们落难时,即便自己过得艰难也会帮扶一把;他也有底线,还聪明,知道先保存自己,还知道该帮他们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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