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大义就抬起眼来看向赵含章,目光认真而严肃,“赵郡丞,我们下山后,您和衙门真的能够既往不咎吗?”
赵含章点头,“我说到做到。”
韦大义咽了咽口水,问道:“那要是被劫过的商旅找上门来要我们赔偿呢?”
赵含章一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会找上门来吗?”
韦大义一脸严肃,“总要考虑到的。”
有备无患,他们会不会找上来不一定,万一衙门就想从他们身上拿钱,硬逼着他们还呢?
到时候大家已经下山,分散到各村各处,怎么样还不是衙门说了算?
赵含章觉得他的顾虑很对,于是点头道:“这个衙门来解决,你们要实在担心,不如就跟了我吧。”
赵含章目光滑过他身后那十来个高大的青年,觉得如果土匪是这样色的,那她很愿意把他们招进军队里呀。
赵含章心里做着打算,和韦大义道:“跟我当兵吧,我包他们吃喝住。”
韦大义愣住,他身后的青年已经忍耐不住,忙问道:“那我们的家人呢?”
赵含章笑了笑道:“他们可以选择回村里继续耕种土地,你们在我身边,不必担忧县衙将来秋后算账;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走,我会分他们土地耕种。”
做了郡丞以后,赵含章可支配的土地更多了,她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田地。
不说他身后那些年轻气壮,没多少见识的青年,就是韦大义都心动起来。
心动着,心动着,韦大义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我们真的能跟着郡丞?”
赵含章点头:“当然,只要你们愿意。”
他们是很愿意的,甚至都没问军饷,知道可以跟着赵含章,她包吃包穿包住后,山寨里下至十四岁,上至四十岁全都报名参军了。
要不是更小的赵含章不要,更老的她也不招,人数上可能还更宽泛些。
这世道,其他都是虚的,只要有人愿意养他们,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愿意为对方卖命。
韦大义将此消息带回山寨,寨子里的人立即收拾东西,准备下山投奔赵含章。
韦大义看了一圈,颇为无语,“之前招安你们不是不乐意吗?”
“我们也不知道是要跟着赵郡丞,还以为必须回乡种地呢,”一人道:“说是回去种地,谁知道官兵会不会骗我们,把我们骗下去杀了冒充军功。”
“或是赵郡丞一走,县衙就秋后算账,不然,就是能安稳种地,那么重的赋税,我们日子也不好过。”
“不错,我们难道是因为没地才来当土匪的吗?谁家里没几亩地?还不是那赋税太重,每年缴完了赋税就不剩下什么了。”辛苦一年,累死累活的,结果到头来全是给衙门做的,他们竟是连一季的粮食都落不着。
既如此,何苦来哉?
跟着赵含章,别管前程待遇怎样,至少不会饿死吧?
于是大家包袱款款的下山来,在士兵们的盯视下局促的排排站好,等着赵含章挑选。
赵含章不挑,直接手一挥,道:“凡是愿意跟我走的,直接站到右边来。”
于是大家呼啦啦的站到了右边,韦大义迟疑一下也站了过去,他感觉自己打架还行,或许跟了赵含章有些前程呢?
种地是真的苦啊,若可以,他一辈子都不要种地了。
巧了,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但非常不巧的是,赵含章带他们走,还是要种地。
赵含章清点了一下人,算上他们的家人,老老少少一起足有八百多人。
她叹息一声道:“胡县令死得一点儿也不冤啊,治下出了这么大一个匪窝,还有家小,这是要可持续发展的趋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