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上就站着傅庭涵,那么大一个人,宾客们想当做看不见都难。
便是王衍这样挑剔的人都忍不住和左右道:“傅家郎君至孝,守诚信诺,是为君子。”
他有些惋惜,“可惜了。”
左右不由问,“可惜什么?”
王衍笑了笑没说话,可惜他已经定亲,不然倒是可以为他的四娘提一提。
他不说,左右的人也猜出来了,也不由感叹,“上蔡伯这最后一步棋走对了,他为大房遗孤找了一个可靠的靠山啊。”
“傅中书为人方正,傅郎君又是君子,只要傅氏不倒,赵氏姐弟便可安稳一生。”
在这样的世道里,安稳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赵仲舆或许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或许是因为赵长舆临终的托付,他对赵含章态度和缓了许多。
面色和煦,中间还一度叮嘱她注意休息。
傅祗赶着正午之前到了,他吊唁过后和傅庭涵躲在一旁说了一下悄悄话,然后就回身去找赵仲舆。
赵仲舆惊讶万分,“重孝期成亲?”
傅祗叹息道:“是啊,原来便定的六月,本意也是想让长舆放心的离去,谁知竟会出此变故。”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想让两个孩子尽早成亲,一来,也算圆了长舆的愿,二来,长容年纪也不小了,守孝三年便十九了,太老了,所以只得委屈三娘戴孝入门。”
赵仲舆:“……傅兄说的什么话,应该是长容委屈了。”
他一时难以决断,“成亲毕竟是大事,这一时之间……”
傅祗安慰他道:“不必忧心,这是重孝期,一切从简,聘礼和嫁妆都是一早准备妥当了的,也不必请多少乐手,只简单布置一二便可嫁娶。”
他道:“我知道长舆的遗言,我已经决定,待他们成亲后,让长容陪着三娘和二郎一起扶棺回乡。”
赵仲舆大为感动,沉吟片刻就应下了,“也好。”
傅祗心中微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连赵含章都没想到。
但赵仲舆的确答应了,还特意找王氏和赵含章说了一声,道:“等丧礼结束吧,趁着热孝出嫁,我已经让傅家略算了算日子,七天之后,等过了你祖父回魂之后便出门,到时候祷告亡灵,也让你祖父安心。”
赵含章一脸感动的道:“多谢叔祖父。”
赵仲舆道:“你先别谢我,我同意此事是有要求的。”
王氏有些不安起来。
赵仲舆摆出笔墨纸砚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大哥给你准备这么多嫁妆是为了二郎,那里面至少有一半是二郎的吧?”
赵含章微微挑眉,也不遮掩,直接点头,“不错,这份嫁妆我和二郎一人一半,我也应承了祖父,待他成年生子后便将这一半送还给他。”
“那就把这个承诺写下来吧,”赵仲舆将纸笔朝她推了推,道:“把嫁妆单子上应该属于他的那一份写下来,签章,一式两份,你拿一份,我们家中留存一份,待他成年生子,我们会去做见证分割。”
赵含章上前接过纸笔,微微笑了笑,抬起眼眸看向赵仲舆,“叔祖大义,三娘先替二郎谢过了。”
赵仲舆面色严肃,“你不嫌我多事便好,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不相信傅家。”
傅长容太殷勤了,傅家也太着急迎娶赵含章,他既感动又怀疑,只能和赵含章要个保障。
那些东西既然是大哥留给两个孩子的,那就不能平白落到傅家的口袋里。
赵含章也不含糊,写下承诺书,但具体的嫁妆太多,她不可能全部背下来,所以她没写。
赵含章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洛阳,虽然有点儿不忍,但还是忍不住坑一把这位叔祖,“叔祖父,您也知道,丧礼过后我们姐弟二人要扶棺回乡,此回归乡,少则一二年,多则三四年,洛阳这边的产业不好经营,而且……”
赵含章苦笑道:“您也知道,我是女子,二郎又是那样子,这些产业在我们手中别说赚钱,怕是不亏钱都难,所以我想出让一部分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