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注视着流动的血,一面为儿子解释。
“明月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她的身上,流着和我们相同的血。”
“《烛阴心经》,能够直通明月的脏腑,相连她的血脉。”
“因而,若能把我们的鲜血喂给南音喝下,南音对她,就有绝对的压制。”
还不等楚云城把话说完,就见几个兄长们相继割肉送血。
满满的一大碗,相当鲜红,颇为粘稠。
“好,都是大楚的好儿郎!”
楚云城赞赏地看了看儿子们,然后掐碎了一朵风铃花,洒在了碗内,使血液变成了琼浆玉液般的晶莹之色,而不再血腥吓人。
南音,从小就讨厌血腥味。
再者,诸尊都在看着,岂能光明正大的喝下这一碗血?
父子几人又相继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便才端着这一碗血送到了南音的嘴边。
“南音,快喝一喝。”
楚云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沿着楚南音发白的嘴唇喂了进去。
喂完之后,楚南音的面色,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了。
海面。
狂风掀起少年衣。
少年心口隐隐作痛,面色微微发白。
就在大楚众人都满怀期待地看过来时。
楚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九道海神像中,遥望向了大楚的众人。
她的心口,裂开了一道伤。
眼神里,有着大漠之雪的荒芜。
大楚众人不期然地撞入了这眼神之中,都微微愣住。
少年笑了。
血液从她的唇角溢出。
她自嘲地笑着。
她原以为,自己有父有母有兄长和无数的亲人,便不知何为疼痛了,更不会为大楚伤心。
她向来坚强,爱憎分明,一直都有做到。
然而——
当《烛阴心经》功法内的楚南音,不再是一个人,是楚云城、楚世诀这些人,都拿着刀对准她的时候,她纵然不该痛,心却难以忍耐。
心脏的口子,越裂越大,装满了血。
她笑得破碎而又苍凉,眼梢的绯红越蔓越深,宛若终将堕魔的白衣郎,终将握起了那把屠刀。
无量之海域,孤独的,萧瑟的,只响起了少年的笑声,让围观者们都不明所以。
此刻,流光海域的北边五百里地,碎玉琼花,大雪封天。
天和地之间,银装素裹一片。
双足长满冻疮又结痂的僧人,身穿百家禅衣,一步一步踩在软绵的松雪往前行。
倏然间,楚凌屈膝跪了下去,心口发痛,他用右手捂着左侧的胸膛。
里边的心脏,和楚月等比例裂开了一道口子。
血液弥漫。
疼痛加深。
那一瞬,是生不如死。
同时,又看到了父兄、妹妹都手执屠刀走向他。
要割开他的皮肉。
饮掉他身上最新鲜的血液。
少年所看到的炼狱之景,不知怎的,竟被他看的真真切切,实现了真正的感同身受。
“不……”
他滚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着左侧胸膛的皮肉,指甲都深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