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殿外。
朱标站立不前,沐英并没有催促,心领神会,安静地等着。
不到一刻钟,马皇后便带宫女前来。
朱标、沐英上前行礼。
马皇后打量了一番这兄弟两人,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挥退左右,看着朱标问:“你犯了什么过错?”
朱标愣了下,刚想解释,就听马皇后说:“你们兄弟二人在这里站了一会吧,若是去见陛下,早就应进去了,在这里候着,不就是为了等母后为你们说情?说吧,若是小过错,母后为你们担下,若是大过错,最好是准备了护膝。”
沐英看着马皇后,她就如同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从来没将自己当作外人过,她善良,竭尽全力地去保护每一个身边的人。
“母后,非是孩儿犯了过错,而是有件事,父皇可能会发怒,孩儿左思右想,还是想等母后帮衬,遮拦一二。”
朱标说着,便将顾正臣画的流程图交给了马皇后。
这是个人私信,不是正式文书,谈不上什么干政。
马皇后看了看书信抬头,不由笑了笑:“原是那位吃饭举人,听你父皇说,你对此人很是青睐,难不成他犯了什么过错,值得你们二人一起来求情?”
朱标苦涩地低下头:“母后,顾正臣并非有过错,而是有功。只是句容案件牵涉太广,顾正臣担心连累老幼妇孺,希望只诛首恶与主从,胁从及其家眷,从轻发落。”
马皇后听闻之后,顿时对顾正臣生出好感:“这倒是个知人疾苦与生命不易之人,不过这种事母后说不上话,毕竟是地方衙门事。”
沐英在一旁轻轻说了句:“皇后在时,陛下处置诸事更是顺遂。”
马皇后瞪了一眼沐英:“喊母后!本宫不管你当什么官,什么君臣之道,你沐英是我的儿子,再敢动辄皇后,日后就莫要入宫了。”
“母后,孩儿错了。”
沐英如一个乖巧的孩子。
马皇后看向书信,有些疑惑地说:“这书信写来端得是怪异,这种箭头方框倒是新奇,从未见有人用这种方式写书信,这内容……嘶……这……竟然……郭家好大的胆子!”
朱标看着有些动怒的马皇后,顿时知道事情麻烦了。
母后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简单版的书信奏报已经让她动了怒,谁知道顾正臣在给父皇的书信里写了什么内容,厚厚一叠,怕是详实到令人恨不得掀桌子。
“走吧。”
马皇后将书信还给朱标,看向华盖殿,叹了一口气:“先看看你父皇的态度,临机再想办法吧,能少死几个百姓就少死几个,若你父皇执意要杀尽这些人,你们二人莫要顶撞,若你们顶撞,日后顾正臣很可能无法回到金陵。”
朱标、沐英猛地一惊。
两人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若两人因为顾正臣之事顶撞朱元璋,那朱元璋可能会因此“记恨”顾正臣,将父子矛盾的出现归因到顾正臣身上,从而找个由头将顾正臣踢至广东钓鱼去。
马皇后见两人明白其中关系,便走向华盖殿。
朱元璋正翻看着一本名册,听闻内侍通报皇后、太子、沐英同时求见,不由有些奇怪。
皇后来是送饭,她躬亲已久,习以为常,此时来是理所当然。
沐英兴许是有事奏禀。
可太子没道理这个时候来,他此时应该在东宫和太子妃用膳,晚点还得探讨人生之事,这个时候跑华盖殿,没道理。
三人入殿行礼。
朱元璋扫了一眼朱标与沐英,对走过来的马皇后笑道:“妹子来得正好,咱正在给老三、老四物色长史。”
马皇后将食盒放在一旁,含笑回应:“陛下这几日胃口不怎好,臣妾想着,便烙了一些饼子,配了些许青菜、稀粥,算是回想回想以往的日子。”
“嗯,不错,想当初被郭大帅关在地牢里时,若不是妹子送饼,咱可能就饿死了。当初这饼烫热,还差点伤了你。”
朱元璋想起往事来,接过饼子,大口撕咬一口,咀嚼着很是享受,待吞咽下去之后,叹了一口气:“妹子啊,老二的事听说了吧?”
马皇后将粥端给朱元璋,有些自责:“是臣妾教导不周,才让这孩子犯了过错。”
朱元璋摆了摆手:“老二幼年聪慧,先生几次夸赞,你一直对几个孩子看护有加,这是有目共睹。只是这孩子还是在深宫里太久了,又以皇子身份为傲,这才有了毒打宫女、宦官之事,朕已经责怪了他,希望他能收敛一二,前两日,朕还找了秦王府的长史文原吉,让他朝夕规诲老,以成其德。老二这件事警醒了朕,老三、老四那里也需要多用点心才可。”
马皇后也奇怪。
朱樉小时候很是乖巧聪慧,虽有些调皮捣蛋,但都很有分寸,并没有欺辱宫女与宦官之事发生。可现在,还没到十八岁,竟出现了暴戾举动,据说有两个宦官被打得走不得路。
如此暴虐的一面,出自皇子身上令人担忧。
朱元璋看向朱标:“你身为大哥,要看管他们,若有过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莫要因兄弟亲情一味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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