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大公子为孙记殚精竭虑绞尽脑汁,老爷呢!
他觉得,老爷比夫人更可恨。
天冬吹亮火折子,点燃烛台上仅剩的小拇指长的蜡烛。
烛火亮起,驱散了厢房的黑暗,洒下一片昏黄的光晕。
天冬也终于看清了厢房。
房梁上虫蛀的痕迹清晰可见,腐朽的木头散发着潮湿的气息。蛛丝密布,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这座老屋紧紧地束缚住。时不时,便会有碎屑和灰尘从屋顶上簌簌落下。
走陈设的破旧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桌椅垫着块石板勉强伫立。床榻前的粗布帷幔年久风化,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在夜风的吹拂下,它们飘摇着、呼啸着,宛如荒山孤魂在哭嚎泣诉,让人不寒而栗。
目光似是扫到了些什么,天冬端起烛台靠近了墙根。
烛火映照,墙壁上刻画的字迹映入眼帘一览无余。
是名字。
密密麻麻。
有老爷、有大公子、有二少、有曲莹。
还有格格不入的陆明朝。
二少的名字刻痕深却柔和,仿佛是夫人一遍遍的抚摸磨平了刻痕的锋芒边角。
看着这些刻痕,再环顾破败的连孙府柴房都比不的厢房,天冬心里涌上复杂。
道观是大公子精挑细选的,且在主持二少丧仪期间,命人修缮了两间厢房,没有克扣一应物件。
那大公子知道夫人在道观里过得是这样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吗?
罢了,大公子也料不到,老爷敢跟曲姨娘一拍即合暗约偷期,一起折磨苛待夫人。
夜,静了。
通向后院厢房的大古树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观主,您听到了吗?兄弑弟,山下这么可怕吗?”
“不是山下可怕,是人心可怕,通知你的叔伯们,该连夜搬家了。”
“搬家?去香火鼎盛的道观吗?”
“不,还是一个破道观。”
“那为何搬家?”
“人心险恶,不能日日防贼。”
“观主,搬家赶路也需要银子的。”
“不是有银子吗?”
“观主,二叔伯说的没错,您的手里攒不住银子。”
“千金散尽还复来,走吧。”
日出东方。
天冬一觉醒来,发现道观空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空了,灶台上的铁锅,院子里的水缸,橱柜里的杯盘碗筷,道观大门上的匾额,三清殿里的小型塑像,不翼而飞。。。。。。
人走观空。
天冬知道,老爷和曲姨娘的丑事瞒不住了。
道士不是僧侣,讲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道士讲究随心所欲顺心而为。
天冬忍无可忍,狠狠剜了孙悟德和曲莹一眼。
孙家不垮都难。
虽说商贾之家不似读书人那般重清名,但也不能让名声烂成陈年茅坑臭不可闻啊。
老爷的名声毁了,那说出去的话还有可信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