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年没瞭说笑的心思,霍然起身,匆匆道别后跟在小太监身后离开瞭。
随著燕帝病重的消息传出,才安稳不久的朝堂再起波澜,就连幽禁东宫的太子都被放瞭出来,进宫侍疾。
机会千载难逢,谢澜猜测,连日闭门不出的燕九瑜恐怕要有大动作。
果不其然,马蹄声伴著奔跑时甲胄有规律的碰撞断断续续响瞭一下午,啓祥街一片肃杀。
燕九瑜自称得到消息,瑞王借侍疾之便行忤逆之事,意图谋朝篡位,万般无奈下,隻好协同神威军统领率兵马入城,将皇宫围瞭起来,戴罪立功,捉拿逆贼。
邺京百姓人人自危,皆闭门不出,昔日热闹繁华城市瞬间门空寂下来,变成一座死城。
燕帝未醒,燕九瑜骤然发难,此时请相邻郡县支援已然来不及,禁军统领匆忙调集可用人手,与叛军成对峙之势,战局一触即发。
亥时三刻,数不尽的名贵药材灌下,燕帝总算有瞭意识,醒后听闻宁王起兵谋反,胸膛剧烈起伏,气得喷出口血来,差点又厥过去。
他这病来得蹊跷,从风寒衍化成恶疾,定然被动过手脚。
究竟是苏贵妃还是皇后
燕帝半睁著眼,犹如一头濒死的野兽,豁上性命也不愿放过害他的人,“宣靖王入宫贵妃苏氏赐死。”
他忌惮瞭萧傢人一辈子,到头来还要借他们的手平乱,简直讽刺至极。
时隔多年,萧明之尘封已久的寒星剑再次出鞘,临行前,看著镜中一身银色盔甲的自己,蓦然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他快速收敛心神,即便竭力僞装,不自觉皱起的眉还是洩露瞭真实情绪,“你隻管待在府中,有影卫护著,谁来也伤不瞭你。”
时间门不等人,萧明之准备离开时,谢澜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看著那双眼睛一字一句问,“将军此去,何时回来”
萧明之轻轻笑瞭一下,语气温柔,“很快,你要等著我。”
见谢澜一一应下,他才转身出门。
燕九瑜没料到萧明之居然肯现身,且来得这样快,身后将士见瞭身披铠甲的男人,未战气势先没瞭一半。
试问早年谁没听过大燕战神的名声,这样强劲的敌人,真的可以战胜吗
燕九瑜眯瞭眯眼,决定先攻心,“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靖王战功赫赫,实乃我大燕肱股之臣,但今日本王也要送你一句忠告,心存大义固然好,但可别效忠错瞭人,被蒙在鼓中都不知道。”
萧明之早对父兄的死有所怀疑,隻是多年来没查到半点蛛丝马迹,便暂时搁置瞭,如今旧事重提,面色瞬间门难看起来。
然事分轻重缓急,他今日站在这裡,为的不是燕帝,而是他想守护的人,陈年旧账可事后清算,宁王却不能不除。
燕九瑜生性残暴,当瞭皇帝隻会变本加厉,绝非明君人选。
主人格察觉体内另一人的躁动,悄然沉寂下去,将他放瞭出来,短短几息,周身的气质就变瞭,“宁王这些话,还是留著跟阎王说吧。”
话音落下,两方人马顷刻间门缠斗在一起,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这一仗打得无比艰难,禁军所有人马加起来不过三万,敌方却有他们两倍之多,多亏萧明之在,才险险将宫门守住瞭。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等援军一到,整个苏氏全都得玩儿完。
燕九瑜召来亲信,命他趁两军休战之际潜入靖王府把谢澜掳来。
他就不信人质在手,萧明之还能无所顾忌。
皇城内的厮杀仿佛并未影响到靖王府,谢澜照常洗漱完进瞭卧房,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煎熬是何滋味,哪怕有越霜实时转播战况,哪怕知道他平安无事,非是亲眼所见,总归叫人心下难安。
床榻宽大,一人躺在上面更显孤寂。
谢澜阖目躺在右半边属于萧明之的部分,借系统关注战局。
宫门前的青石板被血液染成暗红色,视野可见范围内,四处都是尸体,禁军叛军皆死伤惨重。
谢澜皱著眉,刚将视角调至燕九瑜这边,就听见他与亲信的对话。
进府掳人
正好比瞌睡时有人送来枕头,他精神一震,从榻上坐瞭起来。
影卫尽职尽责守在屋外,连一隻苍蝇都飞不进来,除非谢澜自己出去,否则他们八成是要失败的。
那亲信还不算蠢,知道声东击西,将士兵分成两部分,一队尝试攻入正门,一队佯装从侧门偷袭,他自己则趁乱潜进府中,寻找目标踪迹。
夹击之下,影卫分身乏术。
谢澜听见声响,推门查看情况,影十一挡在外面,娃娃脸上没瞭笑意,眉眼肃杀凛冽,“外面打起来瞭,世子还是回去的好,否则出瞭事,我等无法跟将军交差”
他话说到一半,馀光瞥见有黑影闪过,飞身追瞭过去。
谢澜察觉有一武功不俗之人在远处窥伺,刻意逗留片刻,隐匿身形藏在树上的亲信纵身跃下,悍然出手。
在谢澜眼中,那人浑身都是破绽,然而他却一动未动,任由对方一记手刀劈在后颈,快速掏出麻绳将自己捆瞭起来。
整个过程连半盏茶的时间门都没用上。
事情顺利得过瞭头,亲信却无暇细思,扛著人离开王府。
在越霜眼裡,宿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张牙舞爪的炸成瞭一隻刺蝟球,小谢,我们直接出去不就好瞭,干嘛非要兜这麽大个圈子
谢澜后颈有些疼,在心裡给他记瞭一笔,叹道,我跟他说好瞭的,不能失信。
某位主神似乎对保护他有种特殊的执念,如果拒绝,恐怕连上阵杀敌都无法安心,倒不如顺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