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不再耽搁,和容越溪一同踏入光明之中。
身后的一切渐渐化为虚无,传送结束,两人身形一闪,再次回到不夜城的中央广场之中,隻是这次四周人来人往,无论鬼怪或玩傢,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滴检测到全部副本已完成,正在自动审核审核成功
恭喜玩傢谢澜成功通关,奖励许愿机会一次,请单独前往许愿屋
等待的时间裡,谢澜才有心思问起幻境中的事,语气略带探究,“你在裡面看到瞭什麽”
“我”,容越溪张瞭张口,诧异发现自己根本记不清瞭,那些欢喜和悸动仿佛一张褪去颜色的水墨画,在脑海中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我不太记得瞭”,他眉心微拢,回忆著初醒时心口留恋不舍的感觉,肯定道,“但裡面一定有你,一定是个很好的故事。”
“我喜欢那裡。”
但更喜欢真实的世界。
一座涂满明亮色彩的房屋悄无声息出现,像是为瞭彰显存在感,一时间连空气中都佈满瞭甜蜜温馨的味道。
爱与关怀抚平瞭前世的怨恨,容越溪此时却又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捉住谢澜手腕,不安上涌,千言万语也隻彙成一句,“我们说好的你不要留我一个人。”
游戏十分厚道地延续瞭幻境的作用,让谢澜得以暂时离开轮椅。
他捏瞭捏对方冰凉的指尖,安抚性的沿著指腹缓缓摩挲,不厌其烦地保证道,“不会。”
游戏似乎见不得两人拖拖拉拉的样子,出声催促,请玩傢谢澜进入许愿屋,倒计时三十秒。
容越溪松开他的手,坐在熟悉的石阶上,像隻被迫拔瞭牙齿的野兽,无力反抗,隻能等待命运的审判。
时间在这一时刻显得无比漫长,某个瞬间,他甚至産生一种自己没有重生的错觉,也许一切不过是爱而不得的臆想,也许他从始至终都坐在这裡,等著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
许愿屋内部略显空荡,四周散落著无数碎片,每一块都代表著一个副本,光影交错间,一道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激起阵阵回响,请说出你的愿望。
谢澜一字一句的说出早已约定好的事,“带容越溪回到现实。”
游戏条件不符,请重新选择。
人类话术何其多,谢澜微微皱眉,声音依旧镇定,“和容越溪回到同一世界。”
游戏条件不符,请重新选择。
谢澜深深吸瞭口气,在倒计时中思索其中原因,想来想去,也隻有对方不是人类这一点。
他不知游戏具体是什麽东西,隻能试著与它对话,“为什麽”
游戏卡瞭许久,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解释道,你的世界,没有魔
谢澜唇角抿起,既然带不走,他留下也无妨,两人总归是要在一处的,这是约定。
他正欲开口,便听游戏不紧不慢地补上瞭下半句,除非他愿意做人。
上一世容越溪成功离开游戏,武力值也被削到瞭最低,这是平衡。
谢澜一怔,“我不能替他决定。”
数秒钟后,一点白芒闪过,谢澜终于听到那句想要的答案,许愿成功。,:,
人鬼殊途(41)
煎熬的时候,人们总是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以求转移注意。
容越溪盯著不远处那对正在吵架的情侣发呆,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请问你是否愿意放弃魔族天赋,做一名普通人类
游戏狡猾得很,隻询问意愿,绝口不提其中隐情。
容越溪隐隐猜到什麽,在心裡答瞭声“是”。
游戏似乎并不甘心,它像所有母亲面对顽劣的孩子那般,以严肃的语气步步引导,试图将人拉回正途,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奖赏,你真的要放弃吗
容越溪隻觉得游戏囉嗦,任它如何蛊惑也隻有一个答案,“是,我要做人,不会后悔。”
一点模糊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那道声音听出话裡的决心,终于安静下来,变得回死板冷淡的语调,如你所愿。
推推搡搡吵架的情侣相互背过身去,也许下一秒就会分道扬镳。容越溪重新摆回原来的姿势,单手撑住下巴,沉默围观那场与前世相同的闹剧,周身萦绕的焦躁消失,多出一点甜蜜与期待。
有瞭方才一系列问题,他无比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将噩梦与现实区分开来。
就在此时,容越溪突然感到一股剧烈的、针刺似的疼痛,从头骨垂直扎瞭下来,深入脊柱的尖端仿佛带著鈎子,要将他的骨髓、肌肉乃至灵魂撕扯出来。
他向来能忍,就连上次被傀儡丝缠绞住关节,脸上也没显出半分不适。
他用力握住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洩出几声痛苦的低吟。
冷汗顺著脸颊淌瞭下来,容越溪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耳边轰鸣阵阵,连带著眼前的事物也跟著模糊不已,某个瞬间,他好像听到瞭骨缝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哀嚎。
他拼命集中注意,试图寻找缓解疼痛的道具,然而虚软的手却不听使唤,救命的药剂骨碌碌撒洒瞭一地。
容越溪重重喘瞭一声,半眯著眼睛跪地摸索,试图在无数重影中捡到正确的一颗,麻木无力的腿倏地一软,向一侧摔瞭过去。身体接触到的却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谢澜将他拥入怀裡,隔著衣服摸到一手湿润冰凉的汗液。他根据地上散落的药丸,从道具栏找出相似的止痛药,掰开对方紧咬的下颌塞瞭进去。
“唔”,容越溪皮肤白得透明,整个人像是要与不夜城雪白的天光融成一体,他在眼前朦胧的光影中认出独属于谢澜的轮廓,唇齿间才敢溢出一点委屈的痛吟,“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