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血,顺着红油蔓延了整张背。
这种疼,他早已经习惯。
比起做刺客,果然还是做痞子更开心些。
……
风雪渐落。
无数晶莹旋着,打转落地。
城郊别院的百米内,有一个半人长的井口,整个井都是青石砌成。
这就是皇家私设的井牢,仅仅能容纳一人上下出入,每日用一根绳子拴着食物下坠。
基本上都是为了越过刑狱司所有卷宗设置的私刑牢房。
专门关押一些不能记录在案的人,多半关押致死。
犯人坐井观天之后,会常常遭受风吹日晒,一口天地,用刑都总是从上往下随意投掷兵器。
可能今日是刀枪剑戟,明日就是铁烙顽石,甚至可以投掷蛇虫鼠蚁,也未可知。
白豌抬了抬手上和脚上的紫铜镣铐,顾不得已经冻红的手脚,悄然走到光下。
“有四个月了吧!”
每过一天,他便会在墙上刻一道,如今已经有数百条刻痕。
他摸索着手中笔,按压在纸张上簌簌的声音,将鼻子上的布条缠上。
这里有一处角落布满淤泥,泥中无数白骨,都是被关押折磨至死的人,腐臭的味道足以把人熏死。
好在看管自己的人弄来了竹席卷,铺陈之后勉强能活。
和六年前被迫关押不同,这次主动被囚,算是随遇而安。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白豌得以摒弃所有的相思杂念,废寝忘食,一心专注复摹画作。
在被囚禁的这四个月,已经将画作复摹的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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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为不了解这画中隐秘,他始终不肯说自己已经重现画作。而是凭借记忆,搜罗痕迹揣测。
这幅《万里民渊》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就可以画出来,但是在其眼盲下硬是拖了四个月。
白豌先是凭借触感,用石片在墙上刻了一遍,然后按照象棋的格子方位,记下点数在宣纸上重现。
为了能够保证画作的理想化,他甚至要求用气味浓烈的颜料,亦常常因此过度嗅画,导致呼吸困难,喘不上气。
画中有十六人饥民,三名孩童,一名妇女,其中一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
最中心则其实是一个骨瘦嶙峋老人,他背着一个瘦弱少年,所有的饥民正向这个少年跪拜。
“大人负孩童?千里辅江山?还是说……”
白豌有些不解,明明是自己亲手画的东西,却仿佛不是似的。
若是能被别人解读成别的意思,那又是为何?又是用在何处呢?
他不敢停下心思,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思索。被迫曲解自己的画,还是头一次。
簌簌——
风雪越大了起来,似乎已经淹没到他的脚踝。
然后,是小腿、膝盖、最后雪淹没到了腰。
看不到,再加上雪埋至此,身体逐渐失去温度意味着死亡。
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脑里似乎就能看到人生最后想要见到的人。
“子辰,好冷!你过来给我抱着取暖,好不?”
“我保证,绝不占你便宜!我也不是那种人啊!”
……
白豌口不择言的说着。
迷迷糊糊的闭起眼睛,觉得身体沉重的再也抬不起来。
刺啦——
井口的绳索突然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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