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医院出来的白豌。
蓦然叹息。
御医林石青告诉他,摔伤导致的眼盲多是撞击头部所致,只能尽力医治,得从长计议。
或许这是一时看不见,又或许是永远。
他只好用了仅剩的银子在城郊租了个小筑,尽力落下身份,存活下去。
此间,京城立马多了个混人。
专业哭灵。
但凡是家里有死了人的就会有个眼盲哭灵人,哭的惊天地泣,凄婉迷茫。
因为他长得不错,又会左右逢源,且假哭的专业。而且这又不需要太多的技能,这人竟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住了租住小筑的钱。
坊间甚至传闻这个职业的哭灵人,就是因为前东家说什么时候掉泪就掉,连眼睛都哭瞎了,极有节操。
都觉得他哭的悲悲切切,时间断的刚好,实在太会做生意。
于是白豌以为,就这么先浑浑噩噩的,一人一狗过着。等想好了下一步的生计,稳定了再去告诉子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这次,哭灵的人是一个生前喜好棋艺的人。
作为韩妙染的白豌,从前也算学过琴棋书画,不过下棋却仅仅是一个皮毛,这点他几乎等同于七岁稚童。
陪这人下葬的是一套手工雕刻而成的象棋和棋盘。
纵横交错!
棋盘摸索间,竖有九道直线,横有十道直线交叉。其九十个交叉点固定方位,布局清晰。
象棋河界,两头棋盘之九宫格颇为严谨。
白豌稍稍触摸了一下,便觉得醍醐灌顶,心有戚戚。
就算看不到,也觉得这棋局也可以作为画局。所谓棋子纵横博弈,笔势节奏都可依从此来。
他惊喜的现,或许心中有骨,有笔路倒也不是不能画下去。
眼盲,可以用触觉来感觉和想象。
更不必说,他从前是看得到的,所有物件心中有数。完全可以用心驱遣,心有画意。
象棋的排局:多子相交、构图、布局皆可为意。
白豌觉察到了这点便感觉心里有了希望,他在一次次的哭灵买卖中寻找可以教他棋艺之人。
自此,京城街头弈馆中多了一位盲人。
通往这一弈馆中有多人对弈,他们都觉得有这么个人出现极为新鲜。
老板也觉得盲人学下棋也算一种噱头,便满含笑意的端着茶果等物走上前去。
不少人都想要和这盲人对弈,觉得碾压虐人何等有趣,旁边观看之人也十分兴趣盎然。
果不其然,白豌比一局输一局。
因为记忆力不够,也对棋盘每个交叉点深刻缺缺,所以总是记错步数位置,手也摸索不到更多。
他擅长书画,可下棋便是个臭篓子,没人赢得过。
输的次数多了,连老板都看不下去。
“我说,小兄弟。你不然还是算了吧!连棋盘都记不住!”口中不断惋惜。
白豌深思之下,笑呵呵的:“我输的那么多,都已经成了定局。老板你不如给我开个盘口,要是哪天赢了你还能大赚一笔。”
这个哪天,可真的说不定是哪一天。
对面和他对弈之人摆摆手:“别,我就是喜欢和他下棋。都说我下的臭,但是只要和他下都能赢!”
“就是,我就想和这个臭皮匠下!”
“把这个烂棒槌留下来!”
“和他下棋图的就是开心!”
……
眼看众口悠悠都想虐这个菜鸡,老板便也只好灿然的笑笑作揖:“那好,就让这个小白兄弟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