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一起长大,韩妙染太了解凌书墨的字了,甚至连他每一个笔锋都看的出,也写得出。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觉出六年前先帝似关押这人之事。
莫不是六年前,韩妙染画了类似的东西,触怒了先帝。
“凌尚书,如果是过去,陛下一定不会因为这幅图罢相,但是如今的嘉兴已经对神论疑心。”
程素立马说了个比较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
“刚从云台山礼佛回来的两位太后,皆是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我们就当作小豌的遗作遗言,了结这事。”
你说什么!
遗作遗言?
凌书墨的眼中目光似有冷冽,散落青丝遮住了他的眼睛:“程兄,不能是为了什么人。为国忧思者,理应如此。”
“那倒是!”程素回应了句。
这自打嘴巴的,还从未见过凌尚书有这样的眼神。
大赢历一百二十年,九月初三。
一幅流民图悄然分两路流出。
凌书墨将这拆解三幅画中之意解出,集身边文人纯臣一起劝谏。其上疏画中流民困苦之状,献图哀思。
云台山的两位太后看到此画意,潸然泪下,涕谓帝曰:李相乱天下。
期间,洛文琪将之编撰为画本流传,民间成为愤慨谈资。
深宫之中的人看惯了锦绣山河,哪怕奏折文字也看不出许多。但是巧思之画作比文字渲染更甚,其精巧设计奏效,轰动了朝堂。
再加上孛星现,必有灾祸,皆指向了李思蒙丞相。众人皆以为李相就是那颗孛星。
嘉兴帝虽然不愿,却还是在这各方压力和自己的疑心之中妥协。
当日,陛下第一次下旨罢了李思蒙的丞相之位,贬为文星阁大学士。
白侍诏虽为区区一个画官,但是绘图上疏,劝谏弹劾,民间皆感念此画师。
江洲城旁,玉良县。
清雅山间的薄薄雾气笼罩,其飞鸟稀疏。
草屋院墙重重,人烟稀少。
在那乱石草垛之上,有一个身穿麻布衣衫的男子端坐在期间,稍显熟练的编着竹制灯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竹香的味道,还有一些浆糊墨香。
不远处有个肤色黝黑的少女脚步传来:“你今日比昨天编的好多了啊!”
这人抬头,笑的明媚如春,还得意洋洋的把手中东西递过去。
“那是,我就算是个瞎子,也是能挣到银子的。看我明日绝对能编出来!”
他容貌俊秀,青丝未系,且随意拢到了一处。但是眼中黯淡无光,有些死一般沉寂。
不论怎样,人的笑容依旧沁人心脾。
这个编灯笼的男子,就是因为那场山石坍塌导致不慎滚落山涧,失踪数日。已经摔伤导致眼盲的——白豌。
也就是韩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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