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惊曰:“岂有此邪!”
先辩曰:“善馀之言,寻便奏闻。”御史中丞裴弗奏曰:“先罪有二:旧式,禁约诸臣,不使与僧道交结。先明知故犯,包藏祸心,一也;以邪术求早産,妄合世宗冥诞,是大不敬,二也。请收行法。”
由是赐先自尽,终年六十八。
八月初一戊寅朔,拜公孙锷同平章事。
初三庚辰,以杜过为黄门侍郎,寻拜左相。同日,杜泽罢为国子司业,以父入相故也。
初四辛巳,迁高肖甫中书舍人。
时邓淑妃失宠,形容渐萎。某日,曹皇后往视。归宫,颇感头风。帝问之,对曰:“每月如此,无碍。”又问左右,左右皆曰:“皇后方省邓氏,归来感异。”帝令发邓氏宫,立得桐木偶人,尽咒诅语也。帝大怒,后大惊,邓氏诉冤。赐死,并斩左右侍奉。诸臣莫敢谏者。
其后,曹皇后深居,非事不出。
才人秦沅,兖州参军秦希贤之女,性贞静。太后令其亲养绍阳。
时陈处仁色衰,亦失宠于太皇。
华阳大长公主进小伶十人以媚太皇。
是日已夕,素雪飘零。紫房黼帐,金兽银屏。因而弄玉折笛,孟光弃隐。元阳为度,玄女指经。山关始开,孤峰听令。风流缠绻,游心委形。似绵若软,一夜将明。褥重枕乱,起谢盥形。低目窥看,圣容端宁。半苍云鬓,画眉妆成。凌目眼语,将吐清声。
由是深恫骇,遽再拜。赐物引出。一应外称“内宴使”,入“内宴坊”,以掩耳目焉。
其使既承恩露,恃宠放恣。侵人田宅,剽掠市道。时人嗤谓“十罗刹”而已。
十一月初四,太皇以内宴使楚一治为通义宫督造使。一治争利,卢经璩、苗雍深忌之。
开运八年
正月初五庚戌,太皇率诸臣及命妇谒宗庙。
侍御史谷新之等数百人表请上尊号曰“寿恭圣神太皇太后”。
餔时,设御宴。衣冠陪侍,礼乐朝宗。千钟共举,万寿称同。太皇悦然,命百僚制诗。又令武彦璘剖判,语曰:“旧时汝姊在兹,惜光阴遽耳!”少顷,酒酣,问弥勒奴功课,对曰:“讲“史记”、“左氏”,亦可诵十馀篇诗赋。”太皇曰:“读史明鉴,然失韵致。小奴不修政,故不必透论,可以德、雅为主。”彦璘言诺。
宴罢,施物而散。
初六辛亥,彦璘暴卒于私第,年五十八。太皇以闻,嗟叹久之,赠束帛,给墓夫。
夏,四月,苏、湖二州大雨,睦州山水暴出。损五千馀傢。先时,苏霍使属县各书自食者、廪官者、富人可出粟者入籍,俱存以备。是时,霍敛富人所输,及僧道士食之羡者一万三千石。自四月望,人受粟日一升,幼小半之。并使男女异日受粟,防其相躏也;告去其傢者勿给,防其流亡也。内中有违旧格者,霍一以自任,不累其属。未几,僦民浚治,计其佣,倍给粟,民苟且以生。
六月初五戊寅,通义宫成。卜以吉日,将出禁中。诏将军列卤簿,作鼓吹。太皇乘金饰安车,驾四骝,驾士各二十四人,随侍左右。士庶围观,缤纷道路。
及至,升宴作乐。席间,太皇指梧桐曰:“初见笄年,今则古稀。此非天命之所使然乎?”诸臣皆拜,高呼万岁。
万寿节后,太皇并帝留通义宫听政。八月十七己丑,还朝阳宫。
九月廿四乙丑,昏,楚一治受召。出第,暗中一人射箭,中一治肩。一治即落马。又有匿树阴而出者,以棓击其颅骨。时衆皆惊散,及偕至,持火照之,一治已踣于血中。铺卒警戒十裡,行人奔呼“贼杀罗刹”。
有司以一治遇害闻,太皇震惊,屏左右,独语阮氏曰:“杀人者谁?诸臣耶?禁军耶?阉人耶?”
贼人不得。
太皇思念一治,乃命立像,置于内室。览之曰:“兰花奴若在,当更图神韵。”徘徊流涕,日每减膳。
甄修深以为忧,数涕泣谏止之。太皇曰:“以汝唯迎合耳。”修顿首:“一治卑贱,不可损圣体。臣下宁为圣人所怨,岂敢忘事主之尊邪!”太皇笑曰:“尔忠甚,乃为成全。”
太皇暗生还政之意。
十月廿九庚子,迁甄修蔡州刺史,非诏不还。
十一月初七丁未,太皇问起居郎公孙利:“所谓起居者,何也?”利对:“起居书君言事,且记善恶,便名为史。”太皇曰:“吾知其人向不隐是非。皆以大史氏为模。尔自是大史氏,然朕非崔杼。且试观之,不作其改。”利拒曰:“尔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乃罢。利驰笔不止。太皇问:“适所谈话,卿记录否?”利答:“然。”
十三癸丑,杜云洗以足疾免。十四甲寅,以将军杨舜国掌神鼎军。舜国者,阮氏之婿,弥勒奴小伴杨玉之父也。
十二月十六丙戌,太皇改通义宫为乌鸟宫。
开运九年
此先,边将冒功,频集突厥部衆击回纥。苛猛无恩,人以为苦。
二月廿七丙申,单于管内突厥诸部相率反叛,阿史那火禄自立为複国可汗。二十四州并应叛之。破丰州,焚西受降城,直趋漠北牙帐。
命安北提督伏嘉会率朔方、河东兵,凡六万九千,讨之。
裨将赵器以为漠北涉远,又受提度,不可轻易深进。嘉会自恃威势,曰:“蛮未走远,追之必破。授命为重,勿纵之去。”遂不听,析精兵为先锋。火禄率骑三千夜袭汉营,大掠辎重。汉军仓皇,抛戈弃甲,由是大败。为敌所虏者万馀人。
突厥炽强。回纥斛勿嘀叛汉来投。火禄大喜,立为叶护。四月,南寇云、蔚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