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窦倪宛一听这时间,脸上就有点怒,“那你为什麽到今天才打我电话?”
“我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听就急得慌神,结果害得我不就小産瞭?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身体虚得不得瞭,连给你打个电话都喘得不行。”
窦倪宛看看躺在床上的继母,脸色确实苍白得像白纸。于是,她没再多说什麽,也没在继母这边多停留,马上去瞭父亲的病房。到的时候,她看看时间,已经是快半夜两点瞭。
在父亲的病房门口,她看到裡面的灯是暗的,应该是已经歇灯休息瞭。她找瞭值班的护士,拿瞭个陪护椅子,准备打个瞌睡。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她已经被嘈杂声惊醒。她顾不得洗脸,先去看瞭下父亲,他已经醒瞭。
“小宛,你怎麽来瞭?现在几点?这麽早你怎麽就来瞭?你是怎麽来的?”
“我昨晚的飞机到的。”她说话的时候,用著全身的力气和意志克制著,不流露出任何伤悲的神情。
“昨天晚上的飞机?那你到这裡不是半夜瞭?小朱也真是的,肯定是她打电话给你的是吧?唉,她就不听我,又没什麽大事,医生说就是个结节,吃点药控制下就可以。”
“爸爸,你早饭想吃点什麽,我去给你买。”
“我无所谓,随便什麽都可以吃的,对瞭,小宛,你去看看你阿姨,她说身体不舒服,这两天都没见她人”
“好的。”窦倪宛从病房出来去买早餐。
继母小産的事情没有告诉父亲?继母是担心父亲知道瞭不开心对身体更不好?窦倪宛选择让自己相信这个猜想。
买完早餐,窦倪宛先去找医生,这个事情更要紧。在医生办公室,她见到瞭主治医生。
医生姓林,外科的主任医师,五十岁左右,看见她,知道瞭她的身份后,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叠单子。
“你父亲的病已经确诊,是晚期,我之前跟你的继母说瞭方案,应该是你的继母对吧?不过她说她做不瞭主,现在你这个女儿可以做主的是吧?”林医生的语气裡,听不出一丝和人类感情有关的情绪。
窦倪宛点点头。
“那就好,其实方案就两种,一种保守治疗,就用点药,减轻点疼痛,不过生存时间最多半年,第二种方案,先手术,之后放化疗,结合进口的靶向药,乐观点的话,挺过最初的一年,就可以有五年生存期,所以现在就由你们傢属决定选择哪一种。”医生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窦倪宛听的时候,整个人一直在往下坠,往下坠。
“医生,我不懂怎麽治疗,我听你们医生,请你选择一种好的方案”她是用瞭多少的力量,才能继续站定在这个医生面前,说出这句话。
“我是推荐第二种方案,不过听你的继母说,你父亲没有医保,这是个问题,因为这个方案,前前后后的费用会很贵,前期手术和放化疗就起码需要三十万,后期进口的靶向药更贵,你如果决定瞭,就要赶紧去准备钱,手术越快越好,不能拖。”
父亲没有医保。三十万。这是当她走出医生办公室,脑子裡唯一的两个东西。
她走进瞭恶臭的厕所,在裡面嚎啕大哭。
她生猫猫的时候,父亲赶到魔都来待瞭一个多星期,几个月过去,她现在看到的父亲,瘦骨嶙峋,脸色蜡黄。
医生尽可以不带一点悲伤的,说起他人的生命仅剩几个月。
而她,得知父亲的生命隻剩半年或是一年,内心顿时涌出无尽的悲伤,她根本无法克制这悲伤,无论她自以为自己有多麽坚强。
厕所裡,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无人来打扰她的哭泣,也许,在医院出现这种情形,并不稀奇。
终于,她擦干泪水,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爸爸,你是没有买医保吗?”
“我老早开出租的时候好像有买,后来车不开就断瞭,我也没想著去买,之前村裡有买过几年,我是觉得没多大用,去年就停瞭,我是想年纪还不大先不买也没什麽。你怎麽问起这个?我这次应该花不瞭多少,到时让你阿姨付一下就好瞭,钱现在都在她手裡。”
父亲的话让窦倪宛马上冲去找继母,谁知,继母的病床上早已空瞭。问护士,说是一早出院瞭。
窦倪宛连忙打电话,打过去后,始终忙音。连续打瞭几十个,都是如此。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爸爸,你们现在住的房子裡的钥匙呢?”
“在这裡,怎麽瞭?你阿姨也有的啊,她现在应该在傢裡的,不知道她现在身体舒服点瞭没有。”
“你把钥匙给我,我去看下,有钥匙就省得阿姨开门。”
窦倪宛是第一次进这个房子,一进去,她就直觉裡面没人,整个房子裡很乱,到处是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她心一沉,冲进卧室,直接打开衣柜门,裡面没有任何女人的服装,隻剩下父亲的一些衣服。
然后,她看见衣柜的角落裡,一个已经打开的小保险柜。
她认识,那是父亲的保险柜,她知道父亲有什麽重要的东西都往裡面放,比如房産证什麽的,还有存折什麽的。
此刻,保险柜裡空空的。
她的心也完全空瞭,她傻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麽办。
继母带著这些东西走瞭?
过瞭很久,她不得不明白这是事实瞭!
但,她要去找继母,一定要去找继母,一定要找到继母。
因为,父亲需要钱治疗。
窦倪宛一直知道钱很重要,但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钱是这麽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