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峰,你们夫妻俩要闹自己去闹,在我面前闹没什麽用的!”窦军站起来,走开瞭几步,用手拍著身上溅到的汤汁什麽的。
突然间,窦峰冲到他面前,用手扯住他的胳膊,那架势像要打架瞭,“你给我滚出这个地方,我有你这个哥哥没个鬼用,这麽多年也没见你关照我点什麽的,父母没见你关心过,现在还要来抢地,我有你这个哥哥有什麽用?”
“爸爸,爷爷找你有事你快去吧!”窦倪宛赶紧扯著父亲的胳膊,把他往外拉,一边劝著叔叔,“叔叔,你消消气,你快去看看婶婶!”
窦军听瞭女儿的话,把肚子裡冒上来的火压下去,没跟弟弟动手,隻是用力把他推开瞭,然后,跟著窦倪宛出瞭堂屋。
“爸爸,一定要闹到这麽大的动静吗?”窦倪宛质问著父亲。
“不是我要闹,是你叔叔他们不像话!他们太得寸进尺瞭!”
“可是不管怎样,不能好好说话解决吗?”
“小宛,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爸爸哎,刚才是你叔叔自己掀桌子,你婶婶自己哭闹的。”
窦倪宛叹瞭口气,心裡有点无奈,“可是,你总要顾忌一下爷爷奶奶吧,你和叔叔吵成这样,他们会开心吗?”
窦军也叹口气,不说话瞭。
“爸爸,再有什麽事也是可以好好说话解决的,这样吵解决得瞭问题?”
“不是我要跟你叔叔吵,是他们要和我闹,我有什麽办法?”
“爸爸,你去爷爷那边吧!我去裡面收拾一下!”窦倪宛把父亲往爷爷那个屋子方向推瞭一下,自己转身又进瞭堂屋,裡面空无一人,叔叔婶婶应该是上楼瞭,地上还是一地的狼藉。
她拿过扫帚,花瞭点时间把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她抬头一看,是奶奶。
“小宛,你已经打扫干净瞭?”
“嗯,奶奶。”
“你怎麽不喊我来弄?”老人的声音有点颤巍巍的。
“没事的,奶奶,我弄也没关系的。”她轻声说道。
窦倪宛和奶奶一起把掀翻的桌子重新摆正,把椅子也放好。
她看到奶奶搬完这些,有点气喘。
“奶奶,你歇一会吧!”她扶著奶奶坐到外面场地上。
这时,西边的夕阳正从山间落下去,留下一抹浓豔的红晕,铺洒在那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峰上,从她站的地方看过去,隻见到一片美好。
她看瞭一会儿,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停留在奶奶身上,发现奶奶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身材一年比一年干瘦,站著的时候,看著比弟弟还瘦小。
“小宛,你是懂事的孩子,你爸爸和叔叔吵成这样,你能不能劝劝?其实有什麽大事呢,这个老房子给你堂弟结婚用也说得过去,你爸爸已经几十年不回来住,在成都也有那麽多房子,乡下的地也没有多大用的是不是。”老人开口说道。
“奶奶,我会去和我爸爸说的。对瞭,奶奶,你和爷爷搬去成都好瞭,傢裡有地方住的”
“我们不去成都的,你爷爷那个脾气说不肯就是不肯的,还有啊,我们去瞭成都更没人照顾瞭,你爸爸成天看不见人,要不潇潇也不会跟著你去外地。”
奶奶的话,沉沉地掉进窦倪宛的心裡,难道不是吗?爸爸连弟弟都无法尽心照顾,更何况爷爷奶奶?
“小宛,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乡下住惯瞭,自己有土地想种点什麽吃也方便,还有什麽都可以省钱,另外,你叔脾气看著是有点臭,平时让他送个医院看病什麽的,还是叫得动的。”
窦倪宛隻觉得此刻的心情,跟此刻傍晚的这山村静怡美景,完全无法匹配。
她本来天真地想,置身在这样地方的生活,应该都可以美好的,可以像这裡美好的自然一样美好。
窦倪宛没有再继续说让奶奶他们去成都生活的话。
她的话应该没用的,快八十岁的爷爷固执古板的性格一直不变,奶奶已经习惯于听从他,基本不会有自己的主意,隻知道每天弯著腰做著事情,为这个傢。
奶奶在这个傢基本没什麽声音,反过来,她却要顾忌傢裡其他人的话语。
窦倪宛明显地看出来,这几年,奶奶越来越不敢在叔叔婶婶面前说什麽。也许是老到快动不瞭的奶奶,感觉自己成瞭儿子媳妇的累赘。
天色有点晚,窦倪宛跟著父亲,带著弟弟一起去瞭镇上的旅馆住。叔叔傢并没有安排他们三人住的地方。
在旅馆裡,窦倪宛让弟弟先洗澡休息,自己来到父亲的房间,要和他谈谈,她记著奶奶的话。
“爸爸,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听你什麽?”
“你能不能不要和叔叔再争瞭,就这样算瞭吧!”
“算瞭?你真是年纪小不懂事!你看看我们现在为什麽住旅馆?我明明是这裡的人,有我的宅基地,现在回来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隻是偶尔回来一次。”
“偶尔回来一次也是问题,再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不是我去偷他抢他,反过来是他偷我抢我的。”
“爸爸,你为什麽这样说呢?听你的话,我真的想不出来你和叔叔以前是兄弟。爸爸,你想一想,你希望以后我和潇潇也这样争吵吗?你会开心吗?”窦倪宛这样说的时候,突然在自己脑子裡,也设想瞭下这样的场景,一下子,她满心裡都是悲伤,眼睛也有点发酸。
“我当然不会这样希望,我知道你们姐弟俩肯定是不会争吵的,你们都是懂事的,你们知道分寸!可你这个叔叔,越来越过分,我这麽多年给老人的钱,结果全贴给瞭他们夫妻,现在还要把我那份地也抢过去,还要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我哪裡对不起他?我出来几十年能有现在的日子,还不是靠我自己,他们有帮过我什麽?夫妻俩搞不出大名堂赚不到钱,就隻会挖自傢人口袋,隻晓得让老人做牛做马帮他,反过来还到处说自己照顾老人,我真是越说越气,不可能算瞭的!”窦军明显还在生气,眼睛裡也满是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