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陛下。”见容希夷停下不语时,白言秋轻笑,绝美的面颊依旧是懒懒的神色,只是此时又多了一抹若隐若现的锐利,似从沉睡中渐醒的野兽,已经发现远处的猎物。
“我也是……”容希夷说道。
稍微对容玉书这个人做个解释。
之前林诗雯遇到的四五岁的子书,就是容玉书,只是他体内的灵魂是容希夷的~
现在的容玉书当然是他本人~他应诅咒而无法长大,永远停留在四五岁之间。啥诅咒以后再说啦~
卷五心悦君兮君不知
绝对的信任与忠诚,早在许多年前便埋入骨血之中,他们便是这样一步一步走来,在容攸然的身边步步为营,才有了今天。
陛下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昨晚的一切应当是已有预谋。与白言秋一席话后,容希夷渐渐有了眉目,“陈子思,陛下新封赏的天命师。”
白言秋颔首,“这个人绝不简单,被先皇请来不久就受到青睐,如今被封为御用天命师,地位不在水天师之下,据说当初陛下犯病时几次都是他出手医治的。”
沉吟片刻,容希夷缓缓说道,“莫非陛下现今的变化也是因他而起……”
“我以为你该比我更清楚。”白言秋讥讽道。
容希夷一阵不自在,那段时间他担心陛下不错,但是更担心的、更在意的却是诗诗……
世间之事,只要沾惹上“情”字,即便聪明如陛下之人也会变得愚笨,更何况他容希夷?
当初,若醉香楼中陛下不为保护诗诗挡下那一剑,这之后种种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偏偏那一剑的位置落在了致命的穴位,也落下了无穷的后患。
门被推开,陈子宁跨过门槛,一身疲惫地走进来。
“陈宫主!”二人纷纷站起身招呼道。
见到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容希夷,陈子宁微微诧异之后,点头道,“容天师,白宫主,好久不见。”
阮梅拉着容玉书从屋里出来,手上端着茶水糕点,几人围坐在石桌旁,陈子宁就着凉茶慢慢品尝甜糕。
“清凉山庄昨夜走水,今日已经化为灰烬。”半晌,陈子宁缓缓说道,眼中尽是肃然。
清凉山庄?
白言秋一顿,听到陈子宁继续说道,“不止如此,最近风临宫以前并下的一些门派也惨遭毒手,失火、下毒、暗杀……对方似乎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容希夷不是江湖中人,疑惑道。
“意义?”白言秋淡笑,一手捻起一块绿豆糕,摩挲着酥软的糕点说道,“流云剑重现江湖,林盟主生死不明,这便是最大的意义。”
“你是说有人想要得到流云剑?”容希夷问道。
“不错,”陈子宁点头,“流云剑是武林盟主的象征,如今盟主下落不明,对手频频挑起事端,扰乱人心,或许是想借此让大家选择新的盟主好趁机夺取这一位置。”
“原来如此……”容希夷顿悟。
“不过他们不知道,”白言秋冷笑着嘬了口茶,“只要盟主健在,流云剑就不会选择新的主人,除非原来的主人亲手将它赠与他人。”
陈子宁赞同地看了眼白言秋,“的确如此,汀儿只要还活在这个世上,其他人休想觊觎这个盟主之位。”
这样虽然不能控制整个武林,但有风临云起二宫宫主在,武林之人也几乎等于在他们手中。
沉默片刻后,陈子宁不由叹道,“不过汀儿她现在究竟在哪呢?过得好不好?……”
容希夷顿时心中不是滋味,一听他提到“汀儿”二字,诗诗明若星辰的眸子便会不觉闪避。鱼汀和林诗雯,是两个人不同的女子,他却知道,大家怀念的多半是诗诗而非鱼汀……
鱼汀刁蛮任性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
大家的心中留下的都是诗诗单纯而灿烂的眼眸,模糊而快乐的个性,那样率真的少女,才是记忆中念念不忘的“汀儿”……
“现在该怎么办?”情绪没有丝毫起伏,白言秋像是不认识鱼汀这个人一般,冷静地问道,“改选盟主么?”
“选!怎么不选?”陈子宁冷然一笑,“他既然这么想要,我们便如他所愿!”
“好。”没有任何犹豫,白言秋嘴角挑起,直对陈子宁,“上次比武并不算数,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陈子宁回复道。
虽说容希夷在京城有自己的田产,但陈子宁几人不放心,加上阮梅对容玉书甚是喜爱,所以最后在陈子宁所住的宅子附近找了一处安顿下来。白言秋时不时会来蹭两顿饭,几人聚在一起谈谈外边发生的事情,日子倒也过得自在舒适。
容希夷原以为皇上很快会对大哥和父王下手,出乎意料的是南疆迟迟没有动静,朝中也一派祥和,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谢可也来过这里几次,每每见到十一二岁的少年脸上露出本来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与坚毅时,容希夷不由涌起丝丝愧疚和歉意。
谢家的事,或许不全然是父王造成的,但要追究根源,安王脱不了干系。他原本可以在皇上下令时阻止,但没有这么做。
容希夷不知谢可对于谢家抄斩之事了解多少,那时候他还很小,六七岁的孩子应当在父母膝下承欢,发生那样残酷的事情足以让人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每每遇见是,谢可依旧是那般少年老成,眉目间多了一丝稳重,看向容希夷的眸子清澈见底,不见丝毫恨意。
当年的事情,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但那与自己又有多少关系呢?